虽然人一直没醒,医生说他大致是能感应到的,建议家属每天多陪着说说话。许多病人醒来后把家人的呼唤形容为黑暗中的光,也许某个瞬间他就会在一束光中醒来。

他的病床前再也没断过声音,每天周晓萍都在他面前自言自语,聊海城的天气,这连绵不断的雨。聊隔壁病房的家长里短,像是电视剧。

她不爱回忆,可一旦说起来,也能说个口干舌燥。聊那个说了几百次的初见,那个不算圆满相亲的开头。

如果陆永现在就醒来,她会原谅那个只买一瓶水的呆子。

等到了周末,梁心澄和梁惜唯就轮流来陪夜。梁惜唯通常都是拿着本书念,或者说说学校里发生的事。

梁心澄拿着扑克牌在病床前炫技,“永叔,我又会了新招式,给你看看。”他相信就像电影里那样,陆永会突然眨着眼睛醒来说:“你是谁?今年是几几年?”至于该怎么回答,他伤透脑筋。

梁卓总是会给他们送来好吃的,城东的馅饼,城西的蛋糕。见周晓萍人越发消瘦,有几次晃晃悠悠地跟快倒了似的,梁卓给她请了个护工帮忙一起照应。

“您辛苦,那两个小的也辛苦。要是您也倒了,他们俩该怎么办?”又要读书又要陪夜,还得分担周晓萍的精神压力,梁惜唯和梁心澄可见的脸色也不好。周晓萍无声地接受了梁卓的好意。

梁惜唯每次在医院都会积极地和医生探讨病情,他查阅了许多国内外的资料,知道陆永醒来的几率还是非常高的。汤慧私下里找了个大师求了个平安符,梁惜唯打了个红结就挂在陆永的床头。

这平安符却真的很灵,挂上去没几天,陆永就动了动手指,眼睛也开始有活动的反应。

是梁心澄先趴在那儿发现的,起初还以为是幻觉,等看清楚了之后穿梭在医院的走廊上疾跑,那喊声响彻了一整层病房。

这消息很快就通知到了所有人,那晚周晓萍终于在事发后睡了一个还算安稳的觉。

梁卓从海大赶了来,路上又顺便去买了梁心澄最喜欢的奶油蛋糕。他们坐在一条僻静的长廊里分享喜悦。

梁心澄眼下还带点青,却是兴高采烈的样子。一边吃一边说:“那平安符可真灵!改天问问妈有没有别的符能求来着?”

梁卓点他脑袋,“见着庙就要拜,见着符就要求,年纪轻轻还挺迷信?”

梁心澄皱着鼻子抿着嘴笑,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梁卓见他这样傻乐,情不自禁地凑上前去吻他,是奶油味的。

这条开满了紫藤花的长廊在今后的许多年成为梁心澄挥之不去的噩梦,因为一吻过后,长廊的尽头站着梁志军和汤慧。

知道陆永有了好消息后汤慧带着梁志军来探望,想着陆家好歹也尽心尽力地抚养了小唯十几年,梁惜唯品性端正,很重感情。想必是陆家这对夫妻教养的结果。

没想到却让他们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当天的细节梁心澄其实已经不太记得清了,怎么回的云海湾,梁卓在车上怎么安抚的他,只知道身体怎么也热不起来,总是止不住地打着颤。

回了云海湾,关上门就这么几个人。梁心澄不敢抬头,头顶上是璀璨的水晶吊灯,照的他无地自容,只想挖个地洞钻里面。

梁志军开口先问的梁惜唯,“你知不知道?”梁惜唯一脸惊愕,没想到第一个被开罪的是他。

梁卓见梁志军这副众人皆要打二十大板的样子,开口:“我来说吧。”

梁志军挥挥手,不想听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只厉声问他什么时候开始的,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份,梁心澄的身份。

梁卓冷静片刻回:“有。”

听到回话梁志军不敢置信,“你想过?呵,你想过还做出这样的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