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手抚在床褥子上面的动作,阮芷兮一颗心简直要跳到嗓子眼来,刘主任的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她,又视线下挪,看到了她紧紧攥着裤腿的手,手不由的在床褥子上,从床尾到床头拂过。

阮芷兮紧张的快要晕过去了,此时她万般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带那些书来,她只想着下乡后精神世界贫瘠匮乏,便想着带些书来解闷。

她平时也算小心,不在杜晓雅和楚秀秀在的时候看书,只偶尔累了,坐在堤坝的青草地上,独自一人迎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吹着春末的河风,看着摇曳的荷叶,看看书。

刘主任是看着阮芷兮身上穿着明显面料裁剪还不错的衬衫和长裤,看到这个铺盖棉被上一个补丁都没有,便猜测是这个女生的,又见她那明显做贼心虚紧张的模样,加上一张俏脸涨红,便在这张床铺这里试了试,见没摸到东西,又抬头对走进来的老校长和江天旺说:“江叔记,你们这学校不行啊?咱们这知识青年下乡支援农村建设,也给她们稍稍住好一点,至少得有个床吧?你看看她们这下面垫的啥?”

说着,他就动手把阮芷兮的床褥子掀开了,露出下面的稻草,伸手在稻草里面捏了捏:“咋能让这些知识青年垫稻草呢?这可是你们工作的失职。”他笑着,又放下了盖在稻草上的床褥子,掀开阮芷兮的稻草枕头:“啧啧啧,连枕头都是稻草的,这些知识青年过去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头?”他直接将稻草枕头给拿出来拆开了,扔在了地上,“这娇滴滴的小姑娘,哪里能枕这样的枕头?那河滩上不是有砂石吗?装点沙子到枕套里面,也比这痒死人的稻草强啊?”

见没有检查出任何东西,他若无其事的走过来拍拍阮芷兮的肩膀,干燥的手掌贴在阮芷兮的肩头,“看你这小姑娘紧张的脸都红了,不用紧张!”

他走到另外两个铺面,一边走还一边观察楚秀秀和杜晓雅的面色,只见穿着打着补丁的洗的发白的深蓝衬衫和蓝色长裤的厚刘海女生面上一片淡定,毫不慌乱,他便略过了中间这个明显破旧不堪的铺盖,走到了末尾的铺盖。

以他这两年的批斗经验来看,会看国外书籍的,一般都是家里有些经济基础的知识青年。

杜晓雅此时完全不知道阮芷兮刚才汗已经湿透了背衫,此时被窗户吹过来的河风一吹,一股难言的凉意从尾椎骨一直冷到了头皮,她还傻乎乎天真的看着这个领导,人还怪好的,怪关心她们的,笑着说:“我们也是头一次枕这稻草枕套,听老知青讲,等到了秋天,满山谷都是野菊花,到时候摘野菊花回来晒干当枕头,可香了呢!”

她才十七岁,声音像是还未变声似的,带着几分童音的清脆,她又瘦又长,脸瘦的只有巴掌大,十分典型的瓜子脸,明明是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唇,可总给人还是孩子的感觉。

听到她的话,已经检查完了女生宿舍的刘主任回头笑了下,说:“是吗?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怕你们刚插队到乡下不习惯呢,去年就有好些和你们一样插队到山里的知青,就来吴城跟我们说有人欺负她们的事,你们在这临河大队怎么样?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们,可千万不能忍着,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他对三个女知青的态度十分和蔼,说话温言细语。

杜晓雅完全没有察觉到刚才紧张的气氛,笑呵呵地说:“那不会,我们来临河大队几个月了,还没遇到敢欺负我们的人呢?大队长和大队书记对我们都非常照顾。”她拉着站在她身边的楚秀秀:“对不对啊秀秀?”

一直把自己缩成一个隐形人的楚秀秀突然被杜晓雅提到,忙点头:“是啊,是啊!”

刘主任又在三个女知青宿舍打量了一圈,就抬步离开了,其他人也都一脸紧张的跟在他身后。

之后就是学生宿舍,宿舍里所有发黄的校服都被收拾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