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来这里时,知道自己车里每个月会刷新,原本只想着在荒山建个屋子,低调的度过这十几年,等待政策开放就好了,连她也没想到,居然一步步走到现如今,从原本想的低调苟活,到想着为家乡出一份力,不知不觉间,她也能为一些人提供庇护了。

水埠公社纷乱,许明月也没有在水埠公社多待,带着跟她一起过来保护她的六个民兵一起,又回到了蒲河口。

原本她还想拿一桶油出来,撕掉标签后放到厨房,给蒲河口劳作的人增加一点油水,但有几个保护她的民兵在,她也不方便拿出来。

许明月回到蒲河口,就和孟福生说了现在外面的情况,早在几年前,孟福生被要求自我批评和被集体批评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事情荒谬,只是那时候主要针对的还是‘走’‘资’‘派’和地!主!阶!级!的批斗,事情还没恶劣到现在这个模样,听了许明月说的外面乱象,孟福生不由的想起自己发出去的那封电报。

当时为了不影响朋友,他的那封电报没有透露出任何他个人的身份信息,只是时间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们情况怎么样了。

许明月拉着孟福生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前头那位不知怎么钻营的,现在任隔壁五公山公社革委会主任,他们老王庄距离我们临河大队太近了,我怕他拿我没办法,到时候拿你开刀,你这段时间最好就住在蒲河口,暂且不要回去,先看看情况怎么再说,还有几个专家,今后我每天早晚去接送他们,对了,我再安排十几个民兵留在临河大队保护他们……”

她话没说完,就被孟福生打断说:“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许明月惊讶抬眸。

他叹口气,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往她耳后捋去,说:“蒲河口的民兵很多毕竟不是许家村的人,现在世道这么乱,你一点把柄都不能给人留。”

只要想到许明月有一天也会遭人背叛,被那样对待,他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情的铁手狠狠攥紧了般,窒息一样的疼。

连枕边人都会背叛你,这世界又有什么是可信的呢?

他只觉得眼前的姑娘太热血,又太天真。

许明月笑了一下,眸光温柔:“没事,我可以安排许家村的人……”

当初许金虎建设蒲河口,手下没人,是带了十几个许家村的族人来蒲河口的,现在有一半都在蒲河口任民兵排长,手上管着三十多号人,还有一部分能力不行的,也在民兵队里,成了看管着犯人们的狱卒,每天挥着鞭子押着那些犯人挑石头。

孟福生叹息一声,上前将她拥在怀中,轻声问她:“你觉得你那些族人中,有没有人在盯着你现在的位置?”

一直以来,他很少对她的工作发表看法,都是沉默支持的状态,这是第一次,他对她要做的事情,提出反对的意见。

可他这一声轻语,却让许明月脑子轰然炸开。

她完全没有想过,许家村人可能会背叛的可能,实在是一只一来,许家村的村民们在许金虎的带领下,显得太过团结,一致对外。

而许明月,她在许家村,真的有许金虎那样的威慑力和威望吗?

他的威望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带着许家村村民抢水打出来的,是在生产主任位置上时,带着全大队成员平安度过灾荒年间升上来的,是带着蒲河口几百民兵把大河以南所有作奸犯科的人抓出来的赫赫威名!

许明月有什么呢?一直以来,她只是在许金虎背后充当谋士的角色,冲锋在前的,一直都是许金虎!

孟福生的话,不仅没有让许明月感到害怕,反而轻笑出声。

她被孟福生拥在怀里,手里把玩着他修长有力的手,眼眸流转间,声音轻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这把火,也是时候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