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许金虎和江天旺也才十七级,是没有直接任命蒲河口农场主任的权利的,必须要提交到更上级。
要是等他们争斗结束,必然有人想要争夺蒲河口农场的权利。
那么多的民兵小队,掌握一个大农场和一座监狱,他们抓的人送到这座农场,那不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到时候谁不怕他们?
许明月的任命能这么快下来的原因,除了他们的争斗尚未结束,都想拉拢许金虎,同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上一个大敌的原因,还有一点,便是许明月是个女人。
女人这个身份,在这时代,天然上便让人轻视。
若是一个男子当了蒲河口农场的一把手,他们便觉得男子肯定能很快掌握蒲河口农场,回头再想抢夺这个位置就不容易了,但先让一个女人,还是个年轻女人占着,那回头抢夺起来岂不是易如反掌?
而且先让这个女人在蒲河口监牢吃吃苦头再说,到时候说不定她自己就支撑不下去,主动要求调离这个岗位,他们接手起来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就在几个人绝望悲愤之中,带着他们通过另外一个单独的铁门,来到办公区三楼来的民兵敲了敲许明月办公室的房门。
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见到他们,许明月也没有露出笑脸,而是不带任何感情因素淡然地说了句:“进来。”
民兵小队的人都知道这个监狱就是眼前的年轻女子主持建造的,许金虎作为蒲河口主任的时候,就对许明月的建议言听计从,她那时候便已经是在蒲河口农场除了许金虎之外,说一不二,威势甚重,现在换了她当蒲河口一把手,下面民兵也没有不服的,态度恭敬地说:“主任,你要的人都带过来了。”
许明月这才笑了一下,态度亲和地说:“让他们进来吧,你们在门口等一会儿,辛苦你们。”
在许金虎手下的时候,他们什么时候被这么客气的对待过,顿时受宠若惊,脸上忙绽出笑容来:“不辛苦不辛苦,主任您忙。”又呵斥陈教授几人:“主任叫你们呢,还不进去!”
陈教授几人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麻木的走入了办公室。
许明月的办公室墙上挂着两盏圆肚窄脚的煤油灯,煤油灯上还罩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罩,使得夜晚的河风不能吹灭灯火。
许明月的桌上也有一盏煤油灯,袅袅的油烟将玻璃罩熏出些许灰色,孟福生就坐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
许明月指着墙上煤油灯下放的竹椅,“坐。”
几个人皆是一愣,情况好似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但他们依然不敢抱有乐观的想法,他们不知道许明月喊他们过来做什么,之前的批斗与审判中,也不乏先让他们坐下,再让他们自己忏悔,自己审判自己,再所有人都开始审判批斗自己的。
他们只战战兢兢颤颤巍巍的坐到竹椅上,屁股都不敢坐实了。
几个民兵都还站在外头,许明月自然不会对几个被打成‘臭!老!九’‘走!资!派’的几个人表现的很热情。
她从手中的表格中抬起头,看向几个坐下的人,“陈卫民,哪位?”
陈教授抖了抖嘴唇,嗓音干涩:“我是陈卫民。”
许明月填着手中的表格:“年龄,民族,籍贯。”等这些基础信息都一一问过之后,才问他们:“你们之前是做什么的?”
陈卫民整个人都抖了起来,简直忍不住要老泪纵横,自己一辈子教书育人,专心研究学问,临到老了,却因为自己教书育人、研究学问而获罪。
然而他却不敢不答,颤着声音说:“教师。”
他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满腔的悲愤淹没了他,他不明白这世界是怎么了?就像原本明明该是明朗的天空,忽然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