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薛止时,他也正巧转头。
这男人不知何时换了个耳坠子,琉璃银羽,挺长一条在耳际闪烁,配着那张精美的脸,衬得肤白扎眼。
薛止冲她勾勾手指。
江蛮音在考虑要不要顺着这太监时,他已经起身走过来。
然后当着她的面,把那几册书,全给撕了。
就是撕了。
连着撕掉,揉成团,一股脑扔去外面,被院子里的积水浸透。
江蛮音脸瞬间惨白,她没反应过来,来不及说一个字。
两个人对视许久,江蛮音眼眶红透,带着麻木,突然伸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薛止被打得偏了头,耳坠都晃了下,他不怒反笑,颊边瞬间就起了几道指痕,显得通红。
“好疼啊,娘娘……”
他将江蛮音那只手,重新覆在自己脸上,那莫名的笑还挂着:“你就恼我吧,江蛮音。薛止就这样,娘娘还有的忍呢。”
眼看已无法共处一室,薛止披衣就走,捂着脸吩咐手下,特意看了秋娘子一眼:“再胆敢让她翻到什么金丝熏这种毒叶,还有敬妃乱七八糟的书,你们的脑袋就都别要了。”
婢女们躬身收拾地上狼藉,秋娘子进内屋,就见江蛮音凌乱着长发,光足站在地上,一张脸气到青白,手抖个不停的模样。
秋娘子握着手里薛止昨日给的耳坠,在心里直叹气。
那句掌印是为你好,始终说不出口。
第0115章 115.奴隶
这场雨下得让人烦躁。
中原总是这样,一到雨季天就阴,灰云笼罩,烟气四缈,还要飘几场丝丝细雨,没半点磅礴辽阔之气。
薛止懒得打伞,在宫苑的雨亭中静坐了会儿,待脸上热辣冷下来,颊边消了痕,才起身往外走。
小贵妃打他总是用上力道。
可终究也不疼不痒的。
他往奉天门走,停住。
里头就是文渊阁,十多位大臣刚参完朝会,手执笏板在外面站着,互相传递消息,窃窃私语。
谈监察院掳回的胡羌人,谈武侯,谈战乱。
也谈他薛止。
不多时,阁门开了,小雨还在飘。
阁老们踩着明汪汪的青石路出来,这雨不配他薛止,却极配苏临砚这个人。
在人群中极其瞩目,清凉凉的水洼倒映他的身形,又薄又好看。往那一站,气度沉凝,雨滴“啪嗒”地落在眼睫间,侧脸轮廓流畅,一抬眉,真是漂亮。
别人在他周遭,就成了泥点子,唯有这人的五官,是画师精心雕琢的水墨。
这抹文人骨,天地灵秀独养出来,普通人望尘不及。
看着看着,心中就不痛快。
换了这张脸,江蛮音会舍得下手吗。
这念头一出,都会觉得自己可笑。
三大殿在外朝东侧,离司礼监还是挺远的,薛止架子大,惯常让小黄门来拿奏章,连内阁官员的脸都不怎么见。
“稀罕。”
崔侍郎摇一把洒金折扇,头顶遮雨,下巴微扬,瞧见远处眼熟人影,啧了声,“掌印怎么大驾光临。”
先帝死那年,监察院造设“君子狱”,逮捕几名党争之人,用尽古往禁刑。这么多年过去,六部中就没不怕他的。
崔侍郎是个纯粹的享乐主义,从不激进冒头,合了扇,戳戳旁边:“怕是压了他的功,来找你要理。”
苏临砚隔着雨丝,在灰青的天和薛止遥相一望。
这人刚从边境回来,马不蹄停进宫,待了整夜,不知道的人,真以为都督大人不辞辛劳,事必躬亲。
见薛止屈指在唇间打了个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