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在夜风和树影之中,他像阒夜中的白鸟,宽大的袍子拖在地上,唇角是翘的,眉毛的轮廓却冷漠深邃。
在江蛮音还愣神的那一秒,他的脸庞就先凑过来。
距离太近,她是真的能感受到,薛止皮肤下的血管就在鲜明地跳动。
她道:“什么意思?”
他去见了谁,拿刀砍了谁。
并不难猜,可江蛮音就是有种难言的荒谬感。
江蛮音问他:“然后呢。”
江蛮音不等他回复,继续问:“你捅了他一刀,然后呢,气消了吗。”
薛止嗤的一下笑了。
他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来:“江蛮音,为何总要因为他的藕断丝连,让你我之间一直这么缠夹不清下去……”
落音有股湿透了的吞咽感。
那种不得餍足,矛盾到极点的压抑,酥酥麻麻,气息吐入衣内,惹得肌肤微微战栗。
薛止摸着江蛮音的脸颊,笑得很温情:“我是不是在你眼里,成了一个瞻前顾后的小人。在他心里,也是个做事黏皮带骨的废物。”
他低头,在她脸上细致地轻轻闻,鼻尖摩挲几下:“他阴魂不散,血沾到这么一点,娘娘身上就全是他的味道了,好恶心,怎么办。”
目光像阴冷的腹鳞,慢慢游移蹭着她的脸颊,气息扑洒,发出不满的声音:“那些你随便养的小东西,我都能忍。”
薛止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强词夺理。
“只有他不行。”
他被江蛮音的话冲昏了头,表情冷漠得骇人。
薛止揉着她的下巴,往上抬起江蛮音的头,他喉结动了动,低声向她问兰 生 整理道:“你我之间,一直都是腻味的戏码,对吗?”
他扣在江蛮音下巴的力道越来越重:“假如我偏要你演下去呢。”
江蛮音先是不知道回什么。
看他许久,凝了些困惑。
最终自嘲一笑,顺从道:“如若掌印喜欢……”
江蛮音张了张唇,好似不知如何开口。
唇开合了数次,每个字都说得让自己想笑。
“如若你喜欢那些话……”
那她便说那些话。
许是不想暴露不体面的表情,她将头缩低了,闷着嗓子,话音充满讨好:“你何故跟我计较这些。”
“掌印大人这样对本宫,本宫甚是难过。”
“我的心里,全都是大人,再装不下任何人……”
“这都是真的啊,掌印大人不信本宫么。”
江蛮音察觉他的身体越发僵硬冰冷,把假笑收回去。
她叹了口气。
最终停住话头,语气也正常起来。
“确实是腻味的戏码,薛止,这种话我可以说,你又能忍受吗。”
她身上一松,乍然对上薛止暗沉的视线。
深夜的雾气穿透下来,睫毛眉发都变得湿漉漉,或许是因为夜太黑了,他的浅色瞳孔极其鲜亮。
江蛮音隐隐觉得,自己越表现的张惶失措,薛止就会越发失控。
她把下巴搭在他冰凉的手里,然后抬起睫毛看向他。
这种顺从的动作里
含着一点她自己都没发现的审视。
江蛮音直白道:“你忍不了他,是因为他威胁到了你。”
沉默间,她忽然间问薛止:“他有用我来威胁你吗,掌印大人?”
薛止嫌恶地蹙起眉。
这句话让他想起了苏临砚。
那句她不是你我博弈的彩头,说得高高在上,目中无尘。
薛止想更清楚地看江蛮音的脸,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