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车厢里诡异的祥和。
“那里离自然人居住的第三区只有一条街之隔,我分配的小房间离地面很近,我会每晚顺着管道爬上去,从雨水排水渠的缝隙,看见上面的城市。”
“那里灯火通明,没有限电令。”
“也不用吃蛆虫膏,生病了也不用躺在床上等死。”
“每个孩子都有家庭,到了24岁才用工作,我甚至不一定能活到那个时候。”
“真他妈见鬼!”向九祥乐的笑出声,“我们的平均寿命还不到20岁。”
他笑了一会儿才接着说。
“但住在地下城也不是毫无好处,即便我们离神殿所在的第一区最远,我们也比寻常人更常见到神职。”
“神带来福音,选中身强体壮的幸运儿,给自然人提供娱乐。”
“你别说,我当时可羡慕死了。”
“被选中以后,餐餐能吃饱,能去地上。至于被改造的不成人样,谁在乎?”
“可惜我太瘦弱。”
“但神职屈尊降贵来地下,也不总是挑选幸运儿。”
“除了神职,没有人会管理我们。那些巡逻官,也只是确保我们不会偷跑到地上,把可能的疫病带给第三区的自然人,他们只服务自然人。”
“在神职手上,我们提供低价的器官,简单的暴力发泄。”
“我很聪明,和你一样,我能保证自己不被神职盯上。可我的朋友不是,我说不上来他是不够幸运,还是没有我这样的本事。”
“他被抓走了。”
【即将抵达渡鸦站台,00:00:59】
向九祥站起身,他步调缓慢,绕至张白白的身后。
“那天我提刀追进了黢黑的巷子,只能看见神职的背影。”
“他转过身,看着我,他很高大,我还不足他一半高,甚至看不清他的脸。”
向九祥抬起手,搭在张白白的肩头,让他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看见鲜血从他的拳头上滴落,我记得空气中盖过腐臭的锈铁味。”
“他问:你要做什么?”
向九祥停顿。
张白白肩膀上的手掌仿佛想把她按死在这个座位上,她无法呼吸,用劲浑身力气挺直腰背。
向九祥缓慢而用力的捏了捏她的肩膀。
“我说:我有把很锋利的刀,您要试试吗?”
他和张白白一起,目光盯着正前方。
那里是大门,张白白第一次走进来的地方。干练工服的女人捡起酒杯,衣着褴褛的男孩手握着小刀。
向九祥的声音很轻,也很清晰。
“我把刀递给了他。”
“我必须得活下来,就像你一样。”
【列车已抵达渡鸦站台】
向九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拿着我刀,走向了巷子更深处。我想那一定是把很顺手的刀吧,后来他问我要不要替他做事。”
向九祥整理好衣领,走到车厢真正的门口,位于车厢侧面。
他们从这里上下车。
米歇尔打开车门,将喧哗放入车中,噪音、光污染,巨大的机器靠人类做燃料运转。
山脊上建立的城市错落有致,铁轨从高耸的建筑中穿过,无人驾驶的空中飞车上不断滚动着字幕,第五区依然在进行死亡竞赛。
角逐、嘶吼。
脱离了原始社会,从草原走向高楼,人们依然要为了活着拼尽全力。
衰败城市。
它太巨大了,巨大到看不见全貌。
“你应该看看那把钥匙,我说过‘今天起,你来管理’。”
向九祥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