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私印和名册认真收好,推开车门:“殿下,我走了。”
官船收锚启航,祝乘风独站船头,对前来送行的同僚辑手行礼。
贺兰池不顾后背的伤,挪到靠坐到了车门旁,执拗望着那道身影。
“怎么这么狠心啊,都不回头看看我。”
带着撒娇的喃喃声音散开,船头那道身影,始终未回一次头。
在官袍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中,随着官船远去,消失在了夏日刺目的阳光中。
39:督察使大人,好久不见(官袍半解,被海盗压在身下)
京城去往江南,即使是走最为快捷的运河,也要半月之余。
可赈灾之事最为耽搁不得,幸而沿途水师管辖的码头,都接到了天子加急御令,只要看到官船靠岸。
都用最快的速度,给官船补充补给之物。
这样一路行上,把要用时半月的路程,硬是压缩了大半。
二十日出发,二十七日将近正午,船只已经驶进了江南的河域,只要再转过一个河湾,傍晚之时,应就能踏上泾州的地界。
祝乘风是此行的最高统率官员,也最是忙碌,得亏他自小长在水乡,并没有受晕船之罪,可日间繁忙,夜间又在研读各朝各地的治河之册。
连日下来,还是让本就单薄的身形,再显消瘦,整装穿着规制官袍,立于舰板,几乎要被海风吹得乘风散去。
正午的烈日,蒸得人几乎坐立不住,和祝乘风同在舰板上的数十位工匠,却围着一策图纸,手下木屑四溅,随着共制之物初具形态,都齐声欢呼:“成了!成了!”
需要五六人合抱的机关圆柱上,布满利刃,只需两头用铁链牵至大船尾部,就能用其翻搅,疏通堵塞在河道的泥沙。
用于开河,凿渠,引江,最为合适不过。
这番工艺本已失传,还是祝乘风在翻阅了诸多古籍,又凭借着寥寥几字,多日调整,才绘出图策,又联合著位工匠。
终是把传言之物制了出来。
“督察使,我等是否现在就放下这开江之物,以观其效?”奉天子命,半程追赶上来的车骑校尉,抬起华盖,为祝乘风遮挡着烈阳。
长时间处于烈日下的祝乘风,骤然起身,眼前一黑,颇有晕厥之感,为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强忍着不适,下令道:“船只转过河湾,便把它绑于船尾拖行,若其上机关旦有阻塞,立行调整。”
众人领命。
还不待祝乘风转行,去看另一队工匠,改良出的灌溉水车,就见护送官船的水师船队,在后方打出旗语。
有船跟随。
这片水域,早在他们出行之日,就禁止商船航行,怎会突然冒出船只来?
想到这段河湾曲折,还遍布着许多无人踏足的岛屿,祝乘风来到船头,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远眺而望。
五六艘快和官船一样大的船,就那样不远不近,赘在他们这一行船后,船上既没有商队标识,也没有隶属于朝廷的旗帜。
应是海盗无疑。
可当今天子威重,又不是什么战乱年间,又有哪个不怕被剿灭的海盗,敢无视律令,就这样明目张胆,前来跟踪官船?
察觉不对的水师提督,登上官船,朝祝乘风行礼:“后方应是海盗之流,督察使是否要我等驶船剿灭?”
“马上就要过湾了,湾道汛急,不必在此时生出事端。”祝乘风让人打出了继续前行的旗语。
船只过湾后便可靠岸,眼前赈灾之事最为紧要,他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和海盗交缠上。
说话间,巨舰官船微斜,拍打在船身的河流奔腾咆哮,祝乘风微一踉跄,握住舷栏,严整的官袍下,一抹尾尖忽探忽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