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上一物。

一辆木头雕就,微缩至巴掌大的车架,不知因何原理,却能自行驱动,贺兰决拾捡起滑至脚边的车架,无奈轻笑:“驸马何时有幼儿玩闹的趣味了?”

“殿下可能探得车架自驱之理?”祝乘风从他手中接过车架,轻轻拨弄一处机关,车架滚轮便咕噜转动。

“可是机关咬合驱使?”贺兰决心头微动,垂目细看祝乘风几瞬,又看向因他到来显出拘谨的几人:“可有人为我解惑?”

“殿下,驱动车架的关键之处在两方齿轮之上……”世代工匠传家的一人,看到膝披锦帛的郎君给自己微打手势,赶忙把车架解体,给公主细看机关的妙处。

听着这流利得像是早就打好腹稿的回答,贺兰决沉默几息,只道一句:“妙极。”

“工匠之能,着实让人惊叹。”轻抚繁绣锦帛的祝乘风,不经意般感叹一句。

中年商贾男子接话:“郎君不知,这般手艺,只我中原之地独有,那些突厥蛮夷,看到这些精巧玩意,只怕要归为巫神之流!”

“陶公行走四方,除了我朝,竟没在别处得见如此巧艺?”祝乘风状似好奇。

陶商贾摇头:“只我中原民间传承工技者众多,可工者贱流,除了受雇于人,应也要渐渐失了传承吧。”

“倒也可惜。”祝乘风指尖轻敲膝头,忽而侧首对静耳旁听的贺兰决感慨道:“听闻陛下登位之初,曾下旨让宫中工匠改良农具,最终也未能得愿,殿下知是为何吗?”

听人绕了一圈,终于绕到了正题,贺兰决勾起唇角,又勉强压抑住,佯装冷淡:“我并不知,驸马可有见解?”

看天子完全不上套,祝乘风垂下羽睫淡淡道:“若是工匠也能被授于官职,而不是把工匠归为贱流,想必天下匠者皆能用上世代所传,为陛下恭承世间机巧之物,不但能改良农具,便是武器机关,也不在话下吧。”

忍耐许久的贺兰决,低笑到胸口震颤,伸手轻拂过祝乘风瓷玉美肌的侧脸,看那蝶翼般的羽睫疑惑轻眨,心口酥痒一片下,他简直想不顾众人,把人箍在怀中狠亲几口,口中却道:“我也赞成驸马想法,可我毕竟不是天子,做不了天子的主。”

在他们亲热之时,祝乘风咬死不肯承认和他交欢之人是天子,现在却又旁敲侧击地想要他用天子旨意,特设工者官职,他偏就不接这话岔,看他还能扯出什么花来。

难得玩心大起的天子,俯身紧紧盯视着那双剔透瞳孔,薄唇虽勾一抹坏笑,眼中却是藏也藏不住的痴爱浓情:“可惜驸马是和公主缔结的婚约,若是驸马和天子结合,想必天子也会赞成驸马的想法。”

毫不掩藏的龙涎香的气息扑来,祝乘风身形微微后仰,手指攥了几下膝上锦帛,不轻不重噎了他一句:“如若真到了那时,臣还管什么工匠技艺,铺天的诛伐之语,都够臣领受一通了。”

“天子不会允许所爱之人受流言之苦,天子当独挡悠悠众口。”此刻的天子就如他在战场中般,眼神狠决。

听出他的坚决,祝乘风简直想不顾涵养,翻脸怒斥天子,暗自调整几下气息才不冷不热道:“臣头脑清明,暂无疯癫之态。”

他除非是疯了,才会主动和天子纠缠不休。

庭内众人看着郎君和公主低声耳语,恩爱缠绵,皆低头饮茶,不出杂音。

鼻尖相对,呼吸交缠的二人间的气氛,却微有凝滞,半晌过后贺兰决才直起身低低自语:“驸马头脑清明,可天子早就疯癫到无药可医了。”

听清这道低语,心头沉重的祝乘风漠然几瞬,看庭中几人也有坐立不安之态,只好让他们先行回早已为他们准备好的另一处府宅中。

庭院只余二人,贺兰决便不顾仪态,单膝半蹲在祝乘风身前,手指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