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十五,月圆云浅,阮雪棠看着月下清冷的三株梅树,苔枝上如缀了羊脂美玉,冻蕊初发,其香不在蕊萼,骨里芬芳。
阮雪棠鲜少寄情山水,恐怕人生再不会有如此诗情画意的时刻了,自去取来纸笔,欲将眼前雅意描绘一二,刚临出寒骨,便觉得眼前这三株梅树长得有些眼熟。
有时便是这样,单看的时候很难察觉,但若真有心入画,便要将特征都印在心中。
例如最左边不生花叶的这一株,要不是树干渐长,阮雪棠甚至不知它还活着,简直是树中何世奎,根本就是株秃的。
再例如最右边的那株梅树,左边长得格外妖艳,满满半树的花苞,恨不得将枝干压塌,右边却寸花不生,连枝干都比左边狰狞许多,纠结如恶鬼利爪,也很像远在夷郡的某位疯子。
至于中间那株嘛
中间那一株有些傻。
它似乎忘记了自己是株观赏类的梅花树,一个劲地往上生长,仿佛存了要为主人遮风挡雨的心思,花开得稀稀拉拉,绿叶倒是茂盛。梅花原本是先开花再生叶的,它偏花叶共存,并不美观,但的确能为阮雪棠遮一点风雪,傻得像被遗弃的小狗,也像努力挥手的大黑熊。
阮雪棠放下笔,盘算着明日要给那株傻梅树找些肥料,拢共就那么点花苞,应该仔细爱护才是。
正当阮雪棠凝神思忖时,墙外忽地传来攀爬的动静,只见一个飞天大腚从墙头跌落,直接让中间梅树仅有的几朵宝贝花苞全都英年早逝。
无意苦争春,唯遭大腚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比起突然出现的宋了知,显然阮雪棠对梅花被一屁股坐坏这件事更无法接受为了这几株梅树,他可是连近期最爱的休闲活动都挪了地方!
他仿佛神魂出窍,对眼前摔得呲牙咧嘴的宋了知视若无睹。
宋了知没想到墙上的青瓦会这样滑,熊皮大衣又重,他刚翻过墙就被坠得直接跌落下去,所幸有中间那株梅树和积雪作缓冲,他并未摔伤,只是屁股墩隐隐作痛。
他狼狈而欣喜地看着向他缓步走来的阮雪棠,并没注意到对方神情。宋了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将人紧紧拥住,恨不得把人勒紧身体里:“阮公子,我、我终于...我一直担心......真好,我又见到你了。”
摔疼屁股的宋了知仍是力大无穷,只差没把阮雪棠抱起来转上几圈。
阮雪棠被抱得快喘不过气,越过宋了知肩膀看见地上被坐坏的枝干和花蕊,过了好一会儿才神魂归位。
用力拧着圆滑紧实的臀肉,阮雪棠恨不得直接把宋了知的大屁股掐烂,咬牙切齿吼道:“宋了知!你赔我的花!”
【作家想说的话:】
下一章会发生什么想必大家都能猜到
六十五章
宋了知手上拿着被他坐断的梅树枝,灰溜溜地跟随阮雪棠进了房间,趁阮雪棠不注意时还悄悄揉了揉被掐疼的屁股。
原来在家乡的时候,阮公子对满山的花草树木都无动于衷,如今却突如其来的对梅树上起心,而他有那么宽的墙面可爬,偏好巧不巧地选了长梅树的地方翻墙,真不知是流年不利还是老天对他先前撒谎的刻意惩罚。
不过他一贯认错态度良好,温言细语地哄着心上人:“阮公子,你别生气了。你若喜欢梅花,日后我在家中也种些梅树,保证每一株都开得漂漂亮亮。”
“不必。”阮雪棠阴恻恻答道,“若是没有阁下从天而降的大屁股,我的花原本也可以开得很漂亮。”
宋了知登时红透了脸:“对不住,阮公子,我真的是不小心才......”
阮雪棠没出声,只冷眼觑着他。因为他扪心自问,也清楚自己那三株梅树各有各的歪瓜裂枣之处,此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