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的小贩不住吆喝,在做生意的同时还不忘与客人聊起阮王府的事情,宋了知五味杂陈地听着,忽然想起谭大牛,在小贩那里买了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决定去看看他。
可等他租好马车赶到谭家中时,并未见到和蔼的谭大娘他们,只见到满地狼藉,所有东西都凌乱的摊在地上。
宋了知急得冷汗直流,担心谭大娘他们是遭了匪患,连忙出门寻找,发现屋外后门出有许多凌乱的脚印,宋了知跟随脚印一路走进深山当中,沿路发现的血迹令他更加紧张,终于,他在两里外的雪林当中发现了他们。
谭大娘的头颅滚落在一边,而尸体却仍紧紧将谭大牛压在身下,即便后背被捅了许多刀仍没有松开,大概也是因为如此,谭大牛身上的伤口少一些,还留着口气,不过奄奄一息,显然也撑不了多久了。
他仿佛已经不知道痛楚,看见宋了知神情担忧地蹲在他身边,沾满母亲鲜血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驴驴。”他轻声说道,缓缓闭上双眼,结束了一生的痛苦。
听到这两个字,宋了知如跌进冰窟,连心都快冻僵。
九十三章
虽然大雪没有停下的意思,但春季的确已经来到,方至卯时,天色便大亮,青苍色的天穹下北风枯桑,雪林间宋了知的身影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因常时间在雪中行走,宋了知的四肢冷得麻木,几乎要握不住东西。于是他咬牙用布条将铁铲与自己手掌捆在一起固定住,呼出蒙白的雾气,一铲接着一铲,将葬着谭家母子尸体的大坑填上。
他这一辈子遇见过许多尸体,但真正亲手埋葬过的,只有自己爹娘以及今日这对可怜的母子。
驴驴。谭大牛生前曾这样称呼过凶石,尽管他与凶石时常玩笑,但宋了知从未忘记凶石的真正身份是阮公子手下的杀手。
汗水流进眼睛,刺痛得快要逼出泪来,被宋了知粗鲁地擦去。最终,他用木牌为他们母子立了个小碑。
他原本想对这荒凉而简陋的坟堆说些什么,最终却是一言不发的离去,其中缘由,或许与他并未报官,而是选择直接埋葬他们一样。
冷风呼啸着拍打面颊,仿佛刺进他骨缝里,连血液都冰凉,却也让宋了知清醒了几分。
阮公子在夷郡的手段虽然残忍,但说到底是那群人先有负于他,自己亲眼见到阮公子流产时的痛苦,骄傲自负的阮公子会恨成这样,其实也是人之常情。
如今钰京满城的人都在指责阮公子,若是自己还因此对他多心,那他的阮公子就真的孤身一人了。
至于谭家母子的事......他要去问问阮公子,只要阮雪棠说不是,宋了知就会无条件的相信他。
想到这里,宋了知心情释然许多,快马加鞭地赶回王府,看见路上有卖面条的小贩吆喝,这才想起今日是自己生辰,之前那样迫不及待地期待这一日到来,想象着自己要壮起胆子问阮公子是否对自己也有些动心,随后邀请他与自己一起去看看那套别院,若阮公子喜欢,那他就将那儿买下。
宋了知长叹一声,暗想这件事恐怕得往后推迟一些,好在他与之前的房主人已经谈过几次,晚些付款也不打紧。
不过他在集市上买了些糖莲子,上次见阮公子吃得不错,他怕对方还未用早膳,带回去给阮雪棠当点心吃。
下了马车,宋了知步履匆忙,急着去找阮雪棠,害怕对方因自己一夜未归而生气,再者,他还需向阮公子问谭大牛的事情。可他在王府找了整整一圈,都没看到阮公子的身影,听下人告知才知晓,原来阮公子昨夜亦不在王府,至今未归。
宋了知免不得心神不宁,怕阮雪棠出了什么事,又担心阮雪棠听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不好受,一直站在大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