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丽妃有些被他吓到,她是太后的侄女,承太后恩典能坐着陪膳,其他嫔妃只能立在一旁,本来还得意着,却没想到皇上喝了一口她喂的汤后竟大变脸色,不用回头也知道,韵妃和婉嫔肯定在偷笑。
丽妃求助般地望向太后,太后有些不悦,就着太监的手尝了一口汤,才和声和气地说道:“这翠影红香是丽妃亲自煮的,虽然没有御厨做得好,不过我吃了也觉得清淡可口,可是不和皇上口味?”
“哦,不是,”裴明律回过神来,安抚地拍了拍丽妃的手,“爱妃面若芙蓉,没想到手艺也如此精湛,朕甚是惊喜。”
“多谢皇上,”丽妃兴奋地红了脸,连忙又舀起一勺汤喂到裴明律嘴边,“那臣妾以后天天为皇上煮。”
“那倒不必,你是主子,何必和御膳房的厨子抢活,”裴明律就着汤匙喝了,但并不领情,眼神扫了一眼立在旁侧的几位妃嫔,招了招手,“都坐下陪膳吧,免得世人说朕厚此薄彼。”
这一顿膳用得热热闹闹,裴明律本无意昭寝,他前日学的新招式还需再加磨炼,但太后亲自提醒,他不得不应付下来。
丽妃骄纵直率,贤妃端庄古板,婉嫔天真烂漫,容嫔柔心弱骨,只有韵妃最是温柔顺从,会陪他做些离经叛道的事,是以他从宫外带回的小玩意儿还会赏她几样。
临走时,裴明律翻了韵妃的牌子,韵妃便跟着他回了主帐中。其余嫔妃一一向太后告辞,只剩丽妃时,她才不屑冷笑,即使韵妃得宠又如何,太后早已应允,中宫皇后只会是她。
见她此番神态,太后凤目微阖,沉声说道:“丽妃,你入宫多年,不思侍奉皇上,只和其他嫔妃争这一时之气,莫说皇上,连我都对你很失望。前些日子你二伯母来请安,说起你堂妹静仪已亭亭玉立,到了许人的年纪,若是你年后再无孕,哀家便要下旨召静仪入宫为妃。”
“姑母,”丽妃一脸震惊,是了,太后只需要保证中宫之位属于姬家,并不代表一定是她,可又怎么忍得自家妹妹来分薄皇上的宠爱和属于她的尊荣,当即下跪磕头,“臣妾知错,臣妾定当尽心侍奉皇上,不负太后所望。”
裴明律回到帐中,并不急着休息,帐内叫熏炉烧得温暖如春,他心中莫名烦躁,来回踱起了步。他喊来王树海,一想到太后对他的事了如指掌,又摆了摆手让他滚出去。
韵妃体贴地提议陪他出去赏雪,裴明律想了想,这才颔首同意。
天边飘的是碎雪沫沫,赏是没什么赏的,只是被冷风一吹,焦躁难安的感觉消解了许多。裴明律不喜人跟,只有韵妃陪着他穿梭在寂静的石板小径间,脚下的雪被踩得咯吱作响。
这速度并不像散步,倒像是……
“皇上在找人?”韵妃问。
裴明律瞧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他怎么会在找人。陈戈有什么好找的。一个没眼没皮,性子蠢笨的侍卫罢了。怎及他的爱妃们千娇百媚。
若此想着,裴明律脚步并没有停顿,韵妃渐渐有些跟不上,被他远远落在了身后。
突然,他停了下来。巨大的石麒麟旁,火光明灭,陈戈赫然伫立,他眼神警惕,身姿挺拔如松,雪花不断落上他的黑发、肩头。
“什么人?!”陈戈握住长矛往前一送,武器尖端闪着寒光。
月光透过云层,半遮半掩地投在来人身上,看清来人的瞬间,陈戈的背脊掠过一阵寒意。
他收回长矛,掀袍单膝跪地,“奴才给皇上请安。”
裴明律满心的烦闷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就消弭得无影无踪,本来还打算处死他,现在却笑容满脸纡尊降贵地去扶他,“陈卿,好久不见了,没想到朕散步也能撞上你,我们真是有缘啊。”
“奴才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