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你媳妇?!”

“老公!”晏阑腆着脸叫了一声,先把自己的鸡皮疙瘩给喊出来了。

“把自己都说恶心了吧?”苏行哼了一声,闭着眼靠在座椅上,半晌才说出接下来的话,“我爸妈躺在陵园都十多年了,他们早已无知无觉,即使翻案对他们来说也毫无意义,告慰亡灵这话都是说给活人听的。对我来说,就算给我爸追了烈士,我没爸没妈的童年经历不会就此变得不再灰暗,在性格塑成阶段受到的伤害也都已经刻在骨髓里,很难再改变。死了就是死了,迟到的正义对当事人来说没有丝毫用处,只是做给旁人看的。我确实想知道我爸到底是怎么死的,但也只是想而已。陆卉梓那么坚持查冯阿姨的死,是因为冯阿姨死得冤,但我爸是警察,他怎么死都不算冤。每年在办案中丧命的警察有上千人,因公死亡的占大多数,我没觉得委屈。”

“我真的不怀疑你。”

苏行继续说:“第一,我对我爸的死确实有疑虑,但无论是师父还是江局都不让我碰当年的事,所以我知道的并不多。第二,我如果真的掌握了这么多证据,早就直接交给江局了,没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以江局跟我爸的交情,一点证据他都会咬死不放追查到底,我何苦舍近求远地给你设局?”

“我知道。”晏阑捏了一下苏行的手,“所以我说我是胡思乱想。”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苏行说道,“除了我、师父和江局,看来还有人想知道我爸当年是怎么死的,师父说当年坚持这件事有问题的只有他和江局,现在看来不一定,得查查我爸当年的那些同事,或者是其他关系。”

“我知道。”晏阑说,“你不许生气了。”

“我没生气。”苏行把晏阑的手放回到方向盘上,“注意驾驶安全,我可不想被警察叔叔教育。”

“嗯,但是你可以教育你家警察叔叔。”

“……”

晏阑把车停到路边熄了火,说:“走吧,我车开不进去了。”

“终于也有陆地坦克做不到的事情了。”苏行调侃了一句,跟着晏阑下了车。

晏阑跟苏行并肩往胡同里走,他说道:“我都不知道你小时候在这儿住过,现在想想,没准更早的时候我们就擦肩而过过。”

“乔副说你以前在这片长大的?”

“十六岁之前。”晏阑说,“我妈去世之后就搬走了,你知道贤成胡同号吗?”

“你别告诉我那个三进带跨院的大宅子是你家的?!”

“嗯,祖宅。”

“……”苏行吞了下口水,“你那院子市值上亿了……你还说我?”

晏阑笑了笑:“那个不是我的,是我表弟的,上亿也跟我没关系。”

“那也是你家的。”

晏阑:“行了啊,你那个才是真正属于你的,咱俩这不是一个概念。”

苏行没再反驳,带着晏阑走到了那个十多年没有再涉足过的院子外面。他停住脚,唏嘘了一句:“跟以前一样……”

晏阑拍了拍他的肩膀,率先一步去敲门。

李婉琴那特有的破锣嗓子在门里边响了起来:“敲敲敲!就知道敲!说了多少遍了!不带钥匙就别回家!”

苏行仿佛要给自己捏出一副耐心似的掐了掐自己的眉心。

人家王熙凤“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是当家媳妇儿的做派和气场。而李婉琴这样的,活脱脱就是一个骂街的泼妇。

苏行在李婉琴开门前的一瞬间把晏阑拉到身后,下一秒晏阑刚才站的地方就被浇出一滩水迹。苏行双手环于胸前,自上而下地看着李婉琴,嘲讽道:“李婉琴,你这开门先泼水的毛病还真是多年都没变啊。”

“哟,这不是苏大少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