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活着回来了。”他说,“因为我还有没还完的情,没还完的债。”
兰子羽静默了良久,才轻轻地感叹道:“当真惊心动魄,惊心动魄。”
“说句实话,我掉下去的时候其实没想到能活着,但是我尽力”冉清桓的眼睛极亮,“如今我仍然不知道前途怎么样,但是我仍然尽力,将来,便可以无怨无悔了。”
所以,莫等闲,以免过后白了少年头,只余空悲切。
兰子羽突然发现一肚子的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他失笑:“反而是我哑口无言了。”
“兰大哥,到底米自贤那里有你的什么东西?”冉清桓紧紧地盯着兰子羽,“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河伯一案,和你有什么牵连?”
兰子羽沉默了好一会,这才叹了口气,开口道:“一封借条。”
“什么?”
“一封借条一封三十万两白银的借条。”兰子羽不看他,低低地说道。
“你借那么多钱做什么?”冉清桓瞪眼。
兰子羽笑了笑,却什么都没说。
眼下冉清桓算是明白凶险在什么地方了。郑越算得上是大方的了,但是尽管如此,就算是兰子羽一类的一品大元,每年薪俸也不过五六千两白银,眼下他和一个小小的京官之间,便有三十万的银两往来,光是这一样,便说不清楚了。
问题不是你是收取还是借用,问题是……你突然一下子拿那么多钱是去做什么,你又怎么知道,米自贤是拿得出有这些钱的。
之前种种风生水起,都是为了这最后一根稻草的铺垫。
郑越是将机关算尽了。
第三十二章 伤故人
“你用钱可以找我……”冉清桓叹了口气,靠在藤编的椅子背上,他不大打理家业,但是自己大概有多少钱,心里还是有谱的,几十万两当然拿不出,但是几万总还是没问题的,这不是夸张,冉清桓府上的人,期间除了几个女孩子出了嫁,之又来了几个新人补上之外,基本上没怎么动过,并且无论是新人还是老人,都是当年从锦阳王的宫里直接调出来的,到现在月历钱都算是宫里的开支。
二则他不怎么爱跟人应酬走动,大宴宾客之类的事情是从来没发生过的,本着谁也不得罪谁也不巴结的艰苦朴素作风,始终坚守在小透明的岗位上。
而且他生活上不甚讲究,路边上几文钱的小笼包也悠然自得地吃,日常用度上有宫里两位操心,稍微风吹草动气温高低就有各种贡品的锦缎从太后哪里送进府……真是没得再省了,财大气粗说不上,几万两银子再加上搜刮搜刮郑越,还是拿得出手的。
兰子羽只是看不出情绪地笑,不说话。
摆明了是不想说什么。
这便是私事了,冉清桓也不好多加过问,他手指敲着桌子,定定地思量起来。
兰子羽不赞同地摇摇头:“小冉,皇上这是敲山震虎,你明不明白?我逼着皇上做了他违心的事,这让他不痛快,但是我相信皇上一代明君,心胸断不至于这般狭隘,这是他像整个江南世家动手的先兆。否则就算我在朝堂上说的话让他不痛快了,也不会轻易地便牵扯进这么多人。”
因了大景的江山名义上禅让而来,定都便仍是在上华,以南蜀边界划分南北,现如今天堑所挡,世家更加肆无忌惮。
否则若不是朝廷对南方的控制薄弱,就算郑越再怎么开明,也不会容得锦阳闹出“花街丞相祠堂”的乌龙来。
眼下,他们有土地,有商会有钱粮,有的甚至不管朝廷律令私下屯兵,全凭一句话天高皇帝远。
就算说这些私人的武装朝廷还不放在眼里,可是也太无法无天了不是,这才刚刚开国,前朝的余孽还没有扫清楚,便跳出这等猫腻,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