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伏不答反问:“薄哥高兴吗?”

费薄林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高兴。”

温伏点头。

费薄林好奇,他凑过去看温伏的眼睛,用手勾弄温伏鸦羽似的睫毛:“你不问我为什么?”

“薄哥在想我。”温伏的双眼一眨不眨,任凭费薄林的指节来回摩挲他的眼睫。

他说中费薄林的心事,费薄林便不动了,仿佛恼羞成怒一般撤开手不再说话,用默然的回应叫嚣着“这不公平”。

凭什么温伏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却看不透温伏的心思?

温伏低头拨弄琴弦,很快把公平还给他:“我也是。”

“你也是?”费薄林不懂。

“我想你。”温伏说,“但一抬头就能看到你,想你能看到我一样。”

费薄林:“所以?”

“所以,”温伏停下手中拨弦的动作,一时不知怎么解答,他的语言表达能力向来不好,唯有作词作曲时稍微开窍一些。

于是温伏沉思了半晌才开口。

“像夜晚有月光,白天万里晴朗。”

费薄林似笑非笑,他想温伏也会跟他打哑谜,说一些云里雾里的诗歌一般的词了。

他固执地追问。

“什么意思?”

“心神荡漾。”

温伏只回答了这四个字,没说“我”,更没说“你”,仿佛这心境并不特指他们两个中单独的某一个。

费薄林的笑渐渐在唇角晕开,可他今晚醉得比上次厉害,温伏的话哄不了他。

他目光潋滟地盯着温伏,故意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信。”

温伏简直拿他没办法了:“要怎么才信?”

“唱给我听。”

费薄林窸窸窣窣地从衣服里找手机,找到后打开了摄像头。手机年深日久,他一直没换,因此像素很低,镜头里的温伏和身后的床头白墙都蒙上一层跟手机一样古朴的旧颜色。

温伏对着摄像头不知该干什么。

费薄林从手机后探出头来:“妹妹?”

他对上费薄林的视线,如梦初醒,再次低头试弦。

一边试温伏就一边想,想费薄林果然一喝醉就会把平时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比方说费薄林总在他面前装得云淡风轻,但其实很在意他对自己的认可。费薄林迫切地要知道两个人面对彼此是否是开心的,他要温伏向他证明费薄林这个人是值得让温伏开心的。

是在惧怕他不喜欢他吗?温伏偏头思索,为什么费薄林会惧怕他不喜欢他?

他找好了调子,抬起头,望向那个老旧的手机摄像头,在模糊的画面里用尽所有努力盛出满眼的笑:“接下来这首歌,名字叫《费薄林》。”

费薄林的手机晃了晃。

很快又在手里固定好。

吉他起弦了:

“故旧阑珊,黄昏向晚

你用心事养活一枝枯兰

以为暗恋简单,喧嚣与宁静参半

十八岁的天,昼夜兵荒马乱

伞下空间,我填补一半

能否抹平你眼中动荡不安

用相爱一万天,换一个雨夜碎片

往事千回百转

来路山山而川

我落笔向南,写下名为你的初见”

歌声戛然而止,温伏忽然别开头捂住了左边半张脸。

“怎么了?”费薄林拿下手机,但还没有关闭摄像。

温伏皱眉,含含糊糊地说:“咬到腮帮子了。”

“怎么会咬到腮帮子?”费薄林拿开温伏捂脸的手,让他张嘴,“是不是智齿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