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都纹丝未动。
“已经四年了。”拉达曼提斯说,“今天就是第四年的最后一天。是时候把一切都了断了。”
接着,拉达曼提斯取过一把梳子,让撒加坐在一只高脚凳上,开始从上到下地为他梳头。拉达曼提斯梳理得极为耐心,他很喜欢他的长发,撒加的头发,或是说,加隆的头发总是带有一点凌乱的,而这种无伤大雅的凌乱总是使他显得更具有魅力。
他小心翼翼地梳了足有十五分钟,这才放下了梳子。这是举行仪式前的最后一点时间了,也许一个小时后,他的心境就会完全不同。他留心地体味着现在的一切,想把他看到的、感受到的任何一个细节都装进脑子里。
拉达曼提斯低头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
他拉起撒加,带着他走下楼去。虽然这几天他已经解除了对撒加的禁锢,任他在整个庄园里自由活动,但撒加的身体依然虚弱,他走得很慢。下楼走到大厅的时候,他甚至险些摔倒,幸好拉达曼提斯扶住了他。撒加目光空洞地倚着他,嘴唇微微动了动。“水……”
拉达曼提斯一阵惊喜,虽然只是发音不清的一个字,但自从撒加失去意识之后,这是第一次听到他开口说话。
“好,你等我一下,我这就去给你倒水。”他把撒加安置在沙发上,到茶几上倒了一杯水,送到撒加面前。
撒加就着他的手,慢慢地喝着,直到把一杯水喝完。
这场小小的波折耗了他们不少的时间,拉达曼提斯又看了看表,时间已经有点紧了,他可不想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迟到。
他把空杯子放在一边,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撒加坐在那里,又恢复了一言不发的状态。拉达曼提斯也不再多问了,扶着撒加站起来,走出屋子,一辆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拉达曼提斯扶着撒加,刚刚打开车门,就听司机突然惊呼了一声:“起火了!”
拉达曼提斯闻声回头望去,见二楼的一扇窗户中窜出了火苗,随着火苗还有滚滚浓烟――那是加隆的卧室!
司机喃喃地说:“怎么回事,是不是壁炉着了?”
拉达曼提斯没有听他胡乱的猜测,自己向来行事谨慎,而且他和撒加前脚刚离开,后脚房间里立刻就着了火,这实在不能不令他起疑。
但他没有犹豫的时间,加隆几乎所有的遗物都在那间卧室里,而他对加隆的记忆也都在那间卧室里!
拉达曼提斯把撒加塞进了车里,砰地一声摔上车门,对司机嘱咐了一句“看住他”,便回头冲进了屋里。
管家也发现了火情,正指挥着几个惊慌失措的仆人去取水和灭火器。拉达曼提斯没有理睬管家在他身后大喊“先生,危险!”他三步两步跨上楼梯,奔到加隆的房间门前。
门是关着的,有丝丝黑烟从门缝里溢出来,拉达曼提斯拧了拧铜质的门把手,不仅没有打开门,更是把自己的手烫得起了一层水泡。
拉达曼提斯仿佛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后退了几步,猛地用肩膀撞向大门,而厚重的实木大门纹丝不动――门被锁死了。拉达曼提斯动作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力大无穷地挥拳击向门板,一拳又一拳,直到拳头鲜血淋漓,都已经痛到没有知觉了,门才被他击破了一个拳头大的洞,拉达曼提斯伸手进去从门内打开了插销,拉开了门。
一阵炙热的空气扑面而来,拉达曼提斯冲进门内,把门后一片家具踹得东歪西倒,显然是有人曾经把它们垒在门后以延缓拉达曼提斯破门而入的速度。
然而拉达曼提斯已经无法分心去思索这一切的来龙去脉,面对着房中的熊熊火光,他脑中有数秒的空白。火光把整个房间照得通红,火焰尽情地跳跃着,试图将她触碰到的一切燃为灰烬。窗帘和床帐已全然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