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吧。”他道。

于是郁仪就跟在他身后上了马车。

昏暗的车厢里,张濯轻轻牵起郁仪的手,他说:“窈窈,我头痛。”

他好像真的很痛,不知是身体上的痛,还是精神上的痛。

害怕、担心、懊悔、绝望。

太多太多情绪涌动着包裹他。

像是一把割肉的刀,要将他切成几千片。

郁仪拍了拍自己的膝:“我帮你按一按,来。”

张濯真的蜷着身子,侧身躺在了郁仪的腿上。

郁仪摘了他的冠,任由他绸缎般的长发吹落在他身侧。

“张大人的头痛病,好像得了很久了。”她轻轻帮他按压着几处穴位,“得找个大夫好好瞧瞧,不要落了什么病根。”

张濯垂着眼,低低沉沉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陷入了一片安静里,郁仪轻轻帮他揉着酸胀的额角:“休息一会,到了我叫你,好不好?”

车帘轻摇,马车外街上的灯笼照进了一缕光。

郁仪看向张濯时,纤细的睫毛下笼着一层淡淡的阴影。

他不说话,和过去一样沉默,但郁仪好像觉察到了他的孤独。

“显清。”她疑惑又有些担心,“显清,你怎么了。”

张濯撑着身子坐起来,一头长发静静地落在他自己的肩上。

他脸色有些苍白,唇色也很淡。

张濯靠近她,他把下巴放在郁仪的肩膀上,二人离得很近。张濯轻声说:“有些话,我不能说。”

“一旦说出口,就变成了我对你的要求和束缚。”

“我害怕你答应我,又害怕你不答应。”

“可在我们如今这境遇里,不论你点头还是不点头,其实都是说不准的。”

“明天我们会在哪,在刽子手的刀下,还是在高高的庙堂上,谁也说不清楚。”

“可我心里,很难过。”他的声音和过去一样温柔低沉,又克制。

好像他眼中的破碎只不过是郁仪的错觉。

郁仪说:“你想说什么,不如就在今晚告诉我吧。我听过就忘了,好不好?”

她抬起手,回抱住张濯的背,温柔地拍了两下:“你把太多的事装在心里,却从来没有告诉我。”

耳边传来张濯的声音:“你难道不是吗?”

郁仪顿了顿,她说:“有些话,说了是会给别人添麻烦的。”

张濯靠着她的肩,轻轻说:“所以,你懂我的意思吗?”

就像郁仪不愿意告诉他,她独自一人走向孤独的复仇那样。

张濯也不能告诉她,他是将自己的人生道路重新走过了一次。

他偏过头去吻她,比起过去可以说是有些乱了章法。

张濯抬起手,一样拆了郁仪的发簪,他们两人的头发就在这马车上纠缠在一起。

“郁仪。”在这吻中,张濯叫她的名字,“明日我带你去骑马吧。”

郁仪被他吻得有些迷离,低低嗯了一声。

“不用很久,半天就好。”他的鼻尖与郁仪的鼻尖碰在一起,“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好不好?”

他在和她商量,语气却又像是央求。

“明日周行章要审王以骋,后日就要拿着这份口供回禀太后,到那时就没空了。”

郁仪想,他们俩即便是要去做些自己的事,心思到底还要分一半到朝政上。

“好。”她答应他。

马车早已停下很久,郁仪匆匆拿起发簪将长发绾起。

张濯坐在马车消沉的光影里。

他的目光又太让人心疼。

“若在寻常人家,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