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椅子上拿起自己的披风却没有穿,搭在臂弯上缓步走到门口。

郁仪跟在他身后送他出门,站在院中,张濯仰起头看着头顶的月亮。

片刻后,他走到了丹桂树下的白菖蒲旁,拎起铜漏,轻轻浇水。

“就像这株白菖蒲一样,你能为她准备炭火、为她搭好雪棚,却早晚要放任她独立风雪、直面严霜。为这一天,我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准备。”

“放心去做你想做的,或许你比你自己想象得更出色。”张濯如是说道。

那日张濯与郁仪告别后,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他独自坐了良久,突然对着成椿说:“梅永年呢?”

成椿挠了挠头:“梅医官回乡过节去了,总得要过了十五才回来。不过他留了几张药方,家里也备着几种药,大人怎么突然问这个,可是身子哪里不舒坦吗?”

张濯摇头:“随便找一副药给我。”

成椿错愕:“什么?”

张濯耐心重复了一次:“我说把梅永年留下的药煎一副给我。”

*

腊月二十九,郁仪从街上买了些肉和菜,回到家时白檀已经剪好了窗花。

“明日有人要来。”郁仪道,“我们一道做几个菜。”

檐下挂起了红灯笼,看着很是喜庆。

郁仪忙着和白檀一起把屋子扫了一遍,又把几口水缸都装满。

“这是给你买的新衣服。”郁仪把一个包袱递给白檀,“过年了,穿得喜庆些。”

白檀原本感动得不行,拆开包袱显然愣了一下。

“不好看吗?”郁仪凑上前,把那条正红的裙子举起来,在白檀身上比了比,“真好看。”

白檀说:“这衣服看上去是给新娘子回门时穿的……”

郁仪疑惑地嗯了声:“我看见的时候就觉得很衬你。”

白檀只好默默收下:“谢谢主子。”

等到了除夕夜,孟司记先带着嘉善来了,她一并带了自己做的腊肉和腌菜。嘉善有些怕生,好在郁仪也不是什么外人,郁仪从柜子里翻出鲁班锁来给她解闷玩。

不多时秦酌也到了,他拎了两壶酒,说是他自己酿的。

见了嘉善还掏了个红包给她。

饭菜摆上了桌,却不见了白檀,郁仪在厨房里找到了她:“去吃饭啊。”

白檀啊了声:“今天都是主子们在……”

“都是朋友。”郁仪说,“你来和我们一起吃。”

白檀有些不好意思,走到席间时,秦酌大大方方地招呼她:“这条裙子真好看,一看就是苏给事的眼光。”

郁仪惊讶:“你怎么看出来的?”

秦酌啧了声:“因为你看上去就不太像是会买衣服的。”

郁仪看向孟司记:“不好看吗?”

孟司记笑吟吟:“好看。”

子时之后,肴核既尽。

秦酌喝多了两杯,说了两遍想给嘉善做义父。

郁仪在桌下拽他的袖子:“小声点。”

秦酌说:“我坦坦荡荡,为什么要小声点?”

孟司记说:“你让他说,醉鬼的话拦不住。”

秦酌一听,立刻反问:“谁是醉鬼?”

孟司记:“松卿是醉鬼。”

秦酌醉眼迷离:“谁是松卿?”

孟司记:“醉鬼是松卿。”

郁仪和白檀在一边忍俊不禁,白檀掩唇笑说:“孟姐姐平日里温声细语,如今遇见了秦公子,算是有理说不清了。”

郁仪好说歹说把他们送出了门,秦酌的小厮来把他接了回去,郁仪送孟司记和嘉善走到巷口。

“你带着嘉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