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她入局,再让她为他所用。

郁仪的目光落在张濯的脸上,他唇边的血痕已经干涸,像是一行哀伤的血泪。

可她内心深处,竟然从未曾产生半分对他的怀疑。

郁仪的目光落在张濯的手上,他的十个指尖上都被匕首划开了一道口子。

还在往外渗血,颜色已从乌黑转为暗红,似有好转的征兆。

他的手臂上,数月前留下的那道伤口终于愈合,只留下一道月牙形的伤痕。

在郁仪眼中,张濯仿佛是一盏在风中摇摇欲坠的灯。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郁仪头脑中猛地冒出这八个字,她神色微微一凛,迅速将这八个字从自己的头脑中驱赶出去。

孟司记很快便回来了,她手里拿着一块蜂蜡布,蜂蜡布上托着一块湿巾帕。

待她走到太后面前时,太后看见上面大约有十几只四处爬行的小虫。

太后抬眼看向赵公绥,赵公绥也在看她。

他的脸上依然是古井无波的神情,好像眼下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见太后看他,赵公绥竟还露出一个笑容:“娘娘为何这样看着臣。”

“没什么。”她轻声道,“哀家只是有些可惜。”

“你们都是哀家的肱骨,今日之事既出,哀家害怕日后会见不到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她挥了挥手,孟司记便轻轻将巾帕上的小虫,抖落在摊开的两本黄册、一本青册上。

在郁仪和赵公绥的角度,并不能看清太后的案头发生了什么。

只能看见太后的目光缓缓落在这三本打开的黄册上。

不知过了多久,太后将黄册上的虫豸抖落在地。

她的脸上看不出分毫的喜怒。

“青月,你先请赵首辅去偏殿,哀家有话要问苏舍人。”

孟司记称是,而后将赵公绥引出了暖阁。

“苏舍人。”她道,“你来和哀家说实话,这两本黄册,你究竟是如何拿到的?”

郁仪的目光并不退避:“是遵了张尚书的手令,从瀛坤阁中取的。”

“是你亲自取的吗?”

“是。”郁仪答,“下官亲自坐官船到瀛坤阁中取的,看管瀛坤阁的几位内侍都能为下官作证。”

“你知不知道,无故扣留黄册是不合规矩的?”

郁仪稽首道:“下官愿领一切责罚。”

“娘娘,”一道低弱的声音缓缓响起,郁仪循声看去,张濯竟不知在何时醒转过来。

他勉力撑着身子,维持一个跪姿:“若苏舍人有罪,还请娘娘一并责罚在张濯身上。”

张濯的鬓发散了,全部都披在肩头。

月照寒山,千江一色。

纵然他的唇仍泛起一层乌色,眼眸已经变得清明了几分:“若无苏舍人,张濯必将含冤而死。”

张濯被收监是因为周朔平的指控和廿州黄册中的四十五万两亏空。

如果郁仪的黄册可以证明不清白的人是赵公绥,那么张濯的清白反倒更容易被洗脱。

只是伪造的黄册中,到底是谁来盖的官印?

太后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周朔平与赵公绥的关系。但是她明白,宁波的税银有问题,而赵公绥决计逃不脱干系。

瀛坤阁已经毁了,多少年的旧账也被一把火清了。

赵公绥蓄意伪造了廿州的黄册与青册,目的是将罪名钉死在张濯身上。

兵部也有五十万两亏空,还有七十万不知所踪。

今日张濯险些命丧于此,又是谁迫不及待想要他再也不能开口说话?

如果桩桩件件的案子,矛头都指向同一个人,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