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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官场上泡得久了,自然明白此刻不能心虚的道理,太后漠然地转开视线,看向慈宁宫另一边的杨太医。
他正指挥着徒弟为张濯喂药。
“张尚书如何了?”太后问。
杨太医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娘娘,张尚书的性命应该是保住了,只是……”
他想说张濯的脉摸上去乱得不像样,可满座臣工不知谁盼着张濯早死,他身为医者,更不能将病人的状况如此大张旗鼓的公之于众,所以换了个语气继续道:“只是大病伤身,张大人的身子还得好好将养。”
太后略微颔首,没有再过问下去。
她轻轻拿起两本黄册,一时间心情也有些复杂。
现在堂下跪着的,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女进士。
坐在一旁的,是那个和她从无尽风雪中一路走来的赵公绥。
地上躺着的,是先帝托孤的户部尚书。
除此之外,便是满桌真假难辨的卷宗。
她反反复复问自己,若这里面真有人是坏人的话,她希望这个人是谁?
这里面的任何一个答案,对她来说都是切肤之痛。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这个大权在握的女人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继续追查下去,还是该和稀泥一般草草掀过。
她究竟能不能、该不该保住所有人?
太后并不是一个重情的女人,但并不意味着她没有情。
她从不坚持绝对的黑与白、对与错。
她手中的权力是一把屠刀,可以让任何人的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