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办法。”方佑紧紧攥着方向盘,恨恨道,“我他妈不想一辈子在这里等死!这里的人出不去,厂子里连电话都是被监听的。和我一起来的几个人,只剩下我自己了。”
车内一时之间陷入令人心悸的沉默。
意识到方佑这是谈条件,应年冷声问:“你想怎么样?”
方佑咽了咽嗓子,身上的半袖胸前被汗水打湿:“这个岛屿,有东南西北四片,北岛的地势最高,我以前逃到过那里,只是吴正把我抓回来了。
“那里有个隐蔽的木屋,靠海岸很近,”方佑说,“只要你们带我一起出岛,我就带你们过去。”
晌午太阳毒辣,老旧的汽车在路上停了很久,完全够应琛全程免提交代好救援机到达的时间、地点,以及提醒不可以透露关于卓新的任何信息。
电话挂断,汽车才缓缓驶离。
南岛到达北岛抄小路需要足足三个小时,没有宽敞的大道,汽车在丛林中穿行,车窗外泥土混杂树木的味道钻进来,温度随之变低。
不知名鸟类的叫声尖锐刺耳,丛林深处幽深寂静。
越开,应年觉得身上越冷,一路上都不敢放松警惕。
七点整,汽车终于驶出丛林,视野开阔,暗橙色的海面上,鸡蛋黄般的落日逐渐隐去,墨色的海浪翻滚。
“到了。”
方佑口中的木屋就在众人身后,约莫只有十几平米,和应年租住的单人间差不多大,如今却需要挤下三个成年男人。
没有床、没有椅子,甚至没有灯。
“趁着没完全天黑,最好找些柴火回来,不然晚上小心被冻死。”
方佑这么说着,自顾自往丛林走去。
应年在心里暗暗骂了方佑无数次,但不想晚上真的被冻死,于是只好也动身前去,这时听到身后有动静。
一回头,一条腿废了的应琛不知道什么时候捡了根棍子,撑着一步步朝他的方向过来。
他太高,棍子又短,一脚深一脚浅,看着滑稽可笑,但异常坚定。
天色逐渐暗淡,看不清他脸上表情,但黑白分明的眼睛始终望着应年,不肯移开。
只是去捡柴,应年不明白为什么搞得好像自己会抛弃他一样,莫名其妙胸口发闷。
于是朝他喊:“你在这里等着我。”又说,“我不走。”
应琛却加快了脚步跟上来,一声不吭地拄着木棍捱到应年身边。
应年偏过头,就能看到他绷紧的下颌线条,和额角上细密的冷汗。
迎着应年怔然的目光,应琛勉强笑了笑:“总不能让你自己去,里面太危险了。”
那股说不清楚的古怪感觉又来了。
和几天前绝望地被水淹没时应琛突然出现一样。
应琛奋不顾身地救过他,也真真切切地伤害过他。
每当从应琛身上感受到一分爱意,应年都陷入多一分的纠结、矛盾与痛苦中。
他没说话,也知道现在无暇顾及其他,只是眼睛有些酸痛。
“你们在那磨蹭什么?”
方佑抱着一大堆木柴,望着快凑到一起的两人,真搞不懂为什么都在生死关头,还能泰然自若含情脉脉。
那两人便立刻分开了,一前一后缓缓进了树林。
夜色完全覆盖住整个海岛落日换成圆月。
三人围坐在火堆前,应年和应琛坐在方佑的对面。
北岛上的活人总共就他们三个,氛围倒是没有从前剑拔弩张。
方佑一言不发地往里面填柴,动作时,手臂上的伤痕露出来,是虬结骇人的蛛网形状。
枪伤,应琛一眼就认了出来。
“方佑,”他忽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