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佑坐到他旁边：“这里是这一片最高的地方，暂时不会被淹没，熬到暴风雨结束，会有人来救援。”

外面电闪雷鸣，屋内唉声一片，应年脑中一团乱麻。

“我在屋内听到的枪响是你？你……为什么杀吴正？”

发现吴正没死透，还补了两枪，这是多大的恩怨？

方佑说：“枪是他的。”

应年怔怔看他。

“这里持枪的人有两种，一是守卫，二是‘领头羊’。吴正是第二种。”

“领头羊？”

方佑目光扫过房屋内的人群：“看到这里的人了吗？一半都是由‘领头羊’从国内骗过来的。以海外招聘的名义。”

迎着应年难以置信的目光，方佑笑了笑：“或者是像咱们这样，被傻乎乎送过来的。从把你接过来开始，吴正就没打算让你回去。”

从一开始被偷证件，到妥协入住园区，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他的枪，是用来打死想要逃走的人。”方佑掀起自己的衣袖，半个拳头大的伤疤赫然出现在应年眼前，“我以前逃走，他用这把枪打了我。这次算是还他。”

吴正看起来友善，话语间都是对当地人民的关怀，这更令应年脚底生寒。

因为冷和后怕，他声音都在发抖：“为什么？”

外面越来越黑，方佑的侧脸被闪电照亮，显得骇人，他沉声道：“因为这里的秘密，不可以被活人带出”

话音未落，风声呜呜作响，有人大喊一声：“要……要过来了！”

应年猛地转头，汹涌的海水足足有四层楼高，猛兽一般席卷过来。

他下意识蜷缩起来，牢牢抓住旁边的支撑杆，紧接着，海水冲破了房门，砸了下来，应年快要窒息，整个身体都要漂浮起来，这时手臂被人拽住往回拉，才没有被冲走。

一个浪头过去，应年剧烈地咳嗽着，睁开眼睛，半个房子都被淹了。

避难处充斥着哭声和惊叫声，身边方佑还拽着他，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应年低头，发现他手臂上多了一大道口子，正往外渗血。

应年脱下外套给他面前打结爆包扎：“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这里才三层楼，一会儿肯定会被淹了的。我们先想个办法出去！”

方佑忍痛道：“可以先去房顶，外面雨已经停了，捱过今晚，明天一定会有救援队。”

应年对他的笃定表示质疑，但也没办法，他拿着手电一步步摸索着找到门口，海水已经淹没了他的下半身，行走十分艰难。

短短几步路走了快五分钟，终于挨到门口，用力掰了两下门把手，却发现根本打不开。

“被卡住了！”

身后一阵沉默后，议论纷纷，而后传来哭泣和祈祷声。

窗户太小，门打不开，下一个浪头过来，所有人都会丧命在这，包括应年自己。

求生欲让他疯狂地拧着门把手，而后大力敲门，手心的痛都察觉不到。

“救命……救命！救命啊！”

身后有人哀痛道：“没有人会来的……这里太荒凉了。”

“上帝，请让我熬过今晚……”

“妈妈，爸爸，我回不去了，对不起……”

……

漆黑腥臭的海水吞噬着岛上剩余的生命，应年从窗户往外看不到一个活人，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

身后方佑说：“别敲了，没有人，出不去的。”

经历过那么难捱的过去，总以为马上要好起来，可命运总跟他开玩笑，现在又面临着死在异国的危险。

他敲门的力气越来越小，灾难将他带到比过去更黑暗的地方，绝望和恐惧一点点蚕食着他剩余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