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年从小到大不太爱哭,他知道蒋瑛每天工作很累,不会愿意听到他哭闹,知道在应家时自己是外人,不能随便哭。

哭泣应该是在自己信任的人面前的情绪发泄,但很明显,应琛不值得信任,所以应年只是因往后还要同此烂人度过而悲哀。

想到这,应琛后背好像被压着十几层厚重被褥,沉闷地喘不过气。

摘下手套,给他盖上了被子,抽出纸巾小心翼翼帮他擦掉眼泪,忽然听到他问:“你下药是为了拍了视频吗?”

应琛动作停住:“没有,昨天服务生把餐车弄混了,我给你准备的晚餐没加东西。”

应年背对着他:“别发给别人,也别发给我,我恶心。”

身后顿时安静了。

应年闭上眼睛:“滚出去。”

过了一会儿,床的另一侧轻了,然后响起打扫碎片的声音。

不知是不是应琛手里的一些东西起了作用,应年除了打碎一盏夜灯外就再没做其他。

他不哭也不闹,不要求出去,同样不理会不关心应琛之后会做什么,每天又干了什么。

他们好像回到了三年前明明在一起却分崩离析的日子,不同的是那时应年不得不依靠应琛,被迫扮演恋人的角色。

现在应年不愿意再玩这些游戏,只是木然地、好好地在这栋房子里活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几天的年假,应琛没怎么出去,怕走了以后应年会像以前一样吞药,也怕他不好好吃饭。

但应年自从回来以后都食欲不佳,原本应琛以为是他看到自己吃不下,所以每次都亲自下厨,把饭拿到房间,自己便安静走出去。

可应年吃完,饭菜总还剩下不少。

除此之外,应年晚上也不太能休息得好。

发现这件事是因为某天晚上应琛和国外开会到两点,小心地挨到床上时,听到应年很轻的呼吸声,平均五分钟一次的翻身声。

应琛察觉到异常,把人抱住,嘴唇贴他后颈:“睡不着吗?”

应年没理他,往旁边挪动,迅速和他保持一段距离,用手很嫌弃地抹了抹自己的脖子,让应琛觉得自己是蝇虫环绕的垃圾堆,应年路过,都要捂着鼻子啐一口。

应琛盯着那一小节脖颈静了静,把被子往上抻,盖住两人之间的空隙,这样应年就不会冷。

和胜近两百平的房子住两个人,其实有些空,更何况现在安静更剩从前。

在应年身边时忙着照顾人,驱车回去时压抑的情绪就汹涌而来,不知怎么就开到以前两人经常有过的路。

他把车停在路边,仓储超市已经开门,年假期间人来人往,很多情侣相伴走过,每一对都像当初的他和应年。

应琛疲惫地望着外面,过了很久才和司机说:“回去吧。”

再过一天就是元宵节,晚上应琛问应年:“要不要回家?”

其实应为斌知道应年回去后,不止打了一次电话过来,但因为应年的手机被拿走了,不知道藏在哪儿,所以并没有接到。

应年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机里回放了很多遍的新年晚会,主持人的笑脸和在d市的电视机里时一样。

听到应琛的问题,应年才说出了时隔多日的第一个字:“嗯。”

次日出门前,应年穿上还算得体的衣服,对着卫生间镜子里憔悴瘦削的男青年发了好一会儿呆。

应琛发觉他没出来,紧张快步走过去,见他面朝着镜子一动不动,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但直到来到t市,应年一个字都没再和他说。

其实比起身体,应琛更担心的是应年的心理问题,他悄悄查过,有一部分高敏感群体,会因为遭受打击而患上失语症状,严重的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