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积雪被抱去幼虫单间,自己单独睡了。不知道是嚎叫抱走的,还是恶湖抱走的。阿蒂卡洗完澡,坐在床沿上,摇晃着腿。

小蜘蛛虫崽一只接一只的,都被赶到育儿房睡觉了。虫虫们白天使劲在院子里玩,消耗了很多精力,现在窝在自己的虫虫窝里,都睡得很好。偶尔还会有一两只抽动一下脚,像是在做梦。

吧嗒吧嗒的前螯拔动声偶尔响起来。阿蒂卡侧着耳朵听,过了一会儿,幼虫们的声音也没有了。

房间里好安静。整个小别墅都非常安静,像是属于休息的夜终于降临了。阿蒂卡等了一会儿,又没有人来,觉得好百无聊赖。

他想了一会儿,决定自己去找。房间里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阿蒂卡踩在上面,感觉软软的,很舒服。

走廊里的灯亮着。他穿着睡衣,洗完澡后,身上也香香的。阿蒂卡一路走过去,发现走廊尽头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皮肤苍白,面孔上覆盖许多缝合线一样的痕迹。那双眼睛里没有感情,十分冷酷,似乎透出一点轻蔑的残忍来。

阿蒂卡的脚抓着地毯。他的脚趾蜷缩起来,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那个男人的脸非常眼熟,但他好难想起来,就像这里的一切一样,又熟悉,又变得古怪得陌生。

那男人的眼睛看向了他。阿蒂卡觉得身上好冷,像是从床上起来,少披了一件衣服。

“你还在躲什么,虫母?”那个男人说,“贪玩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

阿蒂卡咬住了唇。那个男人没有动,只是唇边笑了一下,但眼睛却没有丝毫笑意。

“你到底在怕什么?”他轻声说。接着,他往前走了一步,阿蒂卡立刻往后退,像只受惊的小鸟一样,把头抬起来。

“我不会伤害你的,”男人说,“只要你听话。我们都会对你很好,你想要孩子,也会有的。”

阿蒂卡抓着自己的衣服。你玩过躲避球吗?那是一种有趣的游戏,流行于青少年之间。对方打过来一个球,你只要躲开就好,如果你被击中,那么就会出局。阿蒂卡看过这场球赛,他穿着小狗熊的衣服,妈妈在身边给他摇旗子。看着大家躲来躲去,他觉得非常有意思。

那个男人朝他走来。阿蒂卡不想出局,所以他转身就跑。柔软衣角被掠到身后,风从耳边的鬓发里穿过去。走廊变得似乎更加黑暗,没有尽头,在两侧变得模糊,往下掉下去。

他在往下掉了。风抓着他。好轻的风,仿佛他可以飞起来,风挠着他的痒痒。接着,失重的眩晕感传来,仿佛是一万个重物压过。阿蒂卡挣扎着扭动身体,他觉得自己呼吸不过来,光怪陆离的闪亮碎片快速地掠过,无数重叠的杂音和仿佛被加快了的人声传入他的神经里。

“嘘,嘘嘘... ...""

有人在他耳边低声地说话。阿蒂卡的心脏跳动得太快了,他的身体在痉挛。接着,他猛地弹动了一下,那人把他抱紧,抚摸着他的头,抚着他因为过分紧张而湿透了的发鬓。

“你应该停下,”戈雅声音很怪,变得更低,“你应该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