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血源源不停的烧着,而云沉岫也不停地问着解离之,很多很多他从来没问过的问题。
他以前总觉得解离之可爱是可爱,但不太听话,叛逆,满身反骨,又养不熟的。
可是云沉岫现在才发现,他好像不太了解他。
他不知道……为什么阿离,此时此刻会这样了无生念。
为什么他燃起心灯,还是无法唤醒他。
云沉岫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他低声念着,“阿离……”
他轻声问:“你想让我……带你离开这吗。”
他终于问出了口,终于。
一路上,他若无其事,装模作样,一句一句,问着无关紧要的问题。
如今,最关键的问题,终于叫他问出了口。
他吻着他略显苍白的唇,低声问着,像呓语,像喃喃:“你想让我带你走吗,阿离。”
少年没有回答,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于是云沉岫开始重复问这个问题,一遍又一遍。
大抵对他而言,少年的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了……
云沉岫想,若他醒来了,这里这么黑,又这么冷,他定然是愿意跟他走的。
可如果他醒来了,说不愿意都已经到了这种程度,还要鱼死网破地不愿意,那云沉岫要怎么办呢。
云沉岫茫然地发现,自己竟不知道。
如果阿离宁愿留在这里,也不愿跟他走。那云沉岫,也没有任何办法。
天命轮回之所里没有天命,却有着无牵无挂之魂,永远也走不出的诅咒。
籍此之咒,解离之不想走,那谁也带不走他。
当然,云沉岫是可以扔下他自己走的,只要他愿意
天命轮回之所,无法留下离开此地之人的任何法术痕迹。
这代表着云沉岫扔下他自己走了以后,即便结了保护解离之的结界,结界也会在云沉岫离开洞窟的一瞬间消失。
而这里的主人,天蛟魄已经灰飞烟灭了,没了它的控制,这里无尽的恶魂残魄,还有瘴妖,会生生撕碎了身为长生果的解离之……
寒意彻骨而冰凉。
解离之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这个梦里,似乎一直有谁在说话……有时候,似乎是问他问题,一直在问……一直问。
他却听不太清对方在问什么……
他一直在黑暗中,跟随着梦中的一盏血灯迷惘的前行,那血灯似乎在为他指引方向,可他却怎么也找不到出路。
但奇怪的是,在梦里,他找不到路,却一点也不着急,只是麻木地跟着那盏灯往前飘荡……
那盏灯,却好像很急……
但是现在,好冷……太冷了……
他醒来就看见云沉岫俊美的脸。
仙人眼睛阖着,雪白而浓密的睫毛结着冰,眉间菱形痣也蒙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唇紧紧抿着,十分苍白,银色的长发在身后铺开,蜿蜒着,映着不远处河流的粼粼波光。
近处有一丝的微微泛红的光,解离之偏偏头,看到了梦里那盏亮着的血灯。
那灯上下六角,红水晶般,内里燃烧着昏暗的鲜红灯花,几近干枯的挣扎着。
解离之:“……!”
他被云沉岫紧紧地护在了怀中,他一动,云沉岫就睁开了眼睛。
“……”
两人四目相对。
云沉岫似乎有些怔怔,好似在梦中似的,盯着他,半晌没能说话。
沉默在无休止的蔓延。
不知道为什么,解离之竟好似从他那双晦暗的眼瞳里看到了薄薄的水光,解离之疑心自己看错,再瞧,又觉似睫上融化的薄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