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永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裴拓蓦然站起了身来，正与其对视着。

他舔了舔后槽牙，发出一声阴冷的笑：“急什么，我很大方的，会让父皇和他说上话的。”

慕云桓想过很多种和裴拓再见的场景，可独独没敢想过他是以慕永思爱宠的身份与其重逢的。

宴会上，裴拓用尽所有的自制力，只用隐晦的目光瞥向他，以免为他招致更多的灾祸。

但那青筋暴起的手背，足以说明心底几近涌出的怒意。

慕永思将一颗药丸融进了慕云桓的杯中，动作很隐蔽，但他知道，裴拓看到了。

他一边调情，一边漫不经心地将目光投向了裴拓。

“裴将军此次平乱辛苦，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说这话时，慕永思已经准备将酒喂给慕云桓。

谁知裴拓立刻起身，沉声答道：“臣想要陛下赏杯酒，就陛下手上这杯。”

慕永思一愣，随即大笑，然后将酒杯递到了面前。

“好啊。”

慕云桓震惊地看向了慕永思。

慕永思淡定地回视着，眼里涌动着一丝疯狂，似乎并没有在开玩笑。

疯了……慕云桓想道，慕永思疯了……他是真的想不计后果地除掉裴拓……

裴拓步步走近，目光灼灼地望着慕云桓，慕云桓的余光瞥见了裴拓袖口处的银镯，骤然明白了什么。

那个银镯裴拓曾送给过他一个，是西域来的玩意儿，只要轻轻一转，就会弹出淬了毒的利刃。

裴拓这是要谋反。

慕云桓的脑子一团乱麻，醉人的灯光之中，他艰涩地吐出一个字：“不……”

他贴近了慕永思的身体，露出了一个诱人的笑：“这杯酒，是我的，不是吗？”

慕永思面上的笑意渐渐敛起，却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因为抵在腹部的那把匕首。

身后的护卫察觉到不对，刚拔出半寸的刀，就被慕永思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裴拓停下了脚步。

众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能察觉到这凝滞的气氛，觉得陛下果然与裴将军不合，看来之后的朝堂不会太平静了。

慕永思冷着脸打翻了酒杯，然后随口敷衍裴拓道：“手滑了，这酒怕是不能给裴将军了。”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可裴拓并不在意被羞辱与否，从他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慕云桓手上的匕首，他更担心的是慕云桓当下的处境。

谁知，慕永思哪怕腹部已经渗出了点血，他的面上也依旧是从容的。

他甚至温柔地握住了慕云桓的手，说：“爱妃该是醉了，怎么和裴将军抢起酒喝了，还是先出去散散步，醒醒酒吧。”

-

宴会过半，丝竹声扰了亭外小路的清净。

慕云桓攥着斗篷，在小径上散着步，不一会儿，一个意料之中的人就从背后搂住了他。

“桓儿……”

慕云桓闭上了眼，呼出一口浊气，叹道：“今夜，你不该冲动，你可想过刺杀慕永思后如何脱身？”

裴拓紧紧抱着他，哑声道：“我有部署，我要带你走。”

“老师，你比我更懂京中局势如何，慕永思再如何，他也是皇帝，宫中的禁军不是摆设，你就算能靠着你的骁勇脱身，那之后呢？军队未安置好你便想造反，你可想过后面的事？”

“想过，今晚动手，有五成机会能带你离开，推翻慕永思的机会则不到一成，但我有九成把握能护你周全。我可以是罪人，可以是逃犯，但我绝不愿让你继续受苦。”

慕云桓转过身，回应着裴拓的拥抱，二人呼吸相接。

“正如燕飞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