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哭了很久,像是肝肠心肺都被人揉碎了,搅作一团,才会如此痛苦。

“你不要怕我。”他小心翼翼地端着那碗鸡汤,呈到我面前。

“宋柯凡,你不用这样。”

他这样卑微讨好,相比之下,倒显得我冷心冷情。

因为我的眼泪早就流干了,在每一个难言苦痛的日子里,倒流进心脏,默默无闻地消失了。我的血也快流干了,血管里的每一滴血都是废血,混着锋利的刀片,掺着寒冷的冰凌,再过多少个春天都无法融化。

他问及我手腕上的伤,我只能实话实说。

“用刀割的,我想自杀。”我冷冷地回答他,像是在复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因为我吗?”他的声音在颤抖,有一种忐忑情绪呼之欲出。

“不完全是。”

七年了,我们终于用青春耗尽了青春,再用感情杀死了感情。

我没想到这个春节我还是和宋柯凡一起过的。与往常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是在医院里。

他怕被人认出来,睡觉的时候都套着毛线帽,戴着黑色口罩。阳光微醺的午后,他伏在床边打盹,呼吸声很均匀,眉心却紧紧皱着,胸膛随着呼吸慢慢起伏,像一只疲惫的大猫。

我半眯着眼睛,想起宋柯凡这几天说的话。

“何柏,医生说你今天的血象好很多了。”

“何柏,我查了一下,你这个病可以通过干细胞移植来治疗。现在日本这项技术比较发达。我们一起去日本治病,好不好?”

……

其实干细胞移植也需要亲属协助,陌生人之间能够匹配的几率很小。如果能够找到我的亲生母亲,应该还有一线生机。

我正想着,一个戴眼镜的医生进了病房便问:“何柏先生的家属在吗?”

“我是家属,我是家属。”宋柯凡立马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站起来。

他算哪门子的家属?

看着他们走出去,我不由得忐忑不安起来。

宋柯凡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恹恹的,恍惚不定,就像是经过冰霜催打的枯树。

“医生说什么了?”我漫不经心地说,“不需要瞒着我。”

宋柯凡揉了揉眉心,纠结了好久,才说道:“以后再说吧。你想吃什么?”

不肯说就算了。我叹了一口气,翻身向里,不再看他。

昨天曼曼也来看了我,她用了我一大包抽纸,哭得满脸都是泪痕,一边哭一边骂宋柯凡:“哥,你真的是活该被甩,连男朋友生病都不知道。现在怎么办啊?小柏哥哥能治好吗?”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是多愁善感,一哭便停不下来。我为了转移话题,就问:“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每天都有美味的鸡汤可以喝。鸡汤真的是你哥做的吗?”

“我哥煲的汤能喝吗?这当然是本小姐的手艺。”曼曼一双眼睛肿的跟桃儿似的,又是哭又是笑。

“会好起来的。”宋柯凡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他俯身帮我掖好被子,贴在我的耳边说:“我会陪你。”

过于温暖的气流攀上我的脸颊,如同数不尽的棉絮钻进衣领里面,软和中又带着几分不适。

有那么一瞬间,我都以为他要亲我了。

我们都听到了敲门声,宋柯凡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我师父还有安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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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花

“何慧老师,您坐。”宋柯凡眉眼低垂着,搬来椅子放在我床边。

我师父不屑地扫了一眼宋柯凡,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皱起眉头,嫌弃地摆了摆手。

安岌站在一旁,将怀中的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