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芃其实不能理解漫画与插画的区别,她只是觉得漫画更耳熟一些,于是她说:“做个漫画家。”
“你觉得我可以做个漫画家?”
方芃肯定地点点头。
方芃记得那天徐士廉很高兴,把那张画着小人儿的草稿纸送给了她,她把那张纸保存了很久,最后被打扫卫生的方母丢掉了。从那之后她一直想问徐士廉再要一张,可是那时徐士廉上了高中,又是省重点,早上七点钟到校,晚上十点钟放学。“别说你了,”方母告诉方芃,“就是你徐伯伯,一天到晚也见不上士廉哥哥的。”
徐士廉搬走是在他考上大学的第一个冬天,刚过完他十九岁的生日;高中的徐士廉早出晚归,大学则一周只能回来一次,不过空出周末可以陪方芃一段时间。上了大学的徐士廉明没有高三那样压抑又死气沉沉,他把头发挑染成了粉色,掀开棒球帽给方芃展示。
“我妈说男生染粉色简直不能忍受。哪有那么夸张,我觉得很好看啊。”他用手指把头发抓得更蓬松一些,“你看,很好看吧。”
方芃看得有点呆。“好看,”她说,“像一棵樱花树。”
连方芃自己都没想到,她因为这件事曾经建议刘晨染头发,在刘晨拒绝之后才意识到,她又在有意无意地把刘晨往徐士廉身上靠。她是认真喜欢刘晨的,喜欢刘晨相对于同龄男生的温和阳光少年气,但要接吻或者更进一步,她又做不到。方芃没那么喜欢肢体接触,拥抱和牵手已经是等级最高的待遇,她感受不到情侣间的冲动来自何处,这不是刘晨的错,可也不是她的错。为这件事半年来她对自己都有怀疑,现在要见“正主”,她又不禁想起来分手时刘晨说的话。真的存在喜欢一个人却没有冲动吗?
“后天在哪里吃饭?”方芃大声问在房间里叠衣服的方母。
“逸翠园。诶,好像就在你体育场的旁边?”
方芃每周都要去一次体育场,游泳或者打羽毛球,现在放假了,频率也增高了。后天是周五,正好是方芃去游泳的日子。“是晚饭吗?我游玩泳就去。”
方母提醒她:“五点半开饭,别迟到了。”
这一天方芃没怎么游动,那一个多小时几乎是在水里泡过去的。出来洗完澡之后,她拿出了携带的气垫睫毛膏,还有眉笔眼线笔。方芃哪怕之前和刘晨谈恋爱的时候也很少化妆,这时候却想妆扮一下,不过需要技巧的眼影修容她都不会画。方芃底子好,轮廓有立体感,弥补了她技巧上的不足。化完之后依然是一张清清爽爽的脸。
她盯着镜子里有点陌生的自己,忽然反应过来,已经五点二十了。
方芃拽着包跑下楼过马路来到了脚程十多分钟的逸翠园。她知道自己来晚了,推包厢门之前先敲了门。
她听见里面有人说进来吧。
方芃推开门,一边叫了“伯伯伯母好”,一边目光急迫地扫视着餐桌,寻找记忆中的徐士廉。方母招呼她坐在自己旁边,她顺着方母的方向坐下,一转头,看到一长柔顺的男性的脸。方芃知道用“柔顺”不能够形容面孔,也不应形容男性,可对方却偏偏透出一种疲惫易碎的美感来。
“士廉,这是芃芃妹妹,小时候经常上咱家玩的,你还记得吗?”徐母热络地介绍。
方母把话茬接了过来:“只怕是芃芃记不清了呢,那时候还小,只知道跟着哥哥身后玩。”
方父说:“芃芃,快叫哥哥,真没礼貌。”
方芃看着身边这个嘴角勾起来,笑得温润的男人,觉得不能再叫哥哥了,显得自己像个小孩子,或者在撒娇。她说:“士廉哥。”
徐士廉分明是在笑的,可方芃觉得他随时要倒下去,连回复的那句“你好”都有缥缈得像要断了气。
方芃不知道该接什么了。明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