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地叹了口气：“不是……我已经不怨你了。我只是……觉得不见面对我们都好。”

“我不好……哥哥……我好几个月连你的消息都没有，太痛苦了，别这么折磨我。”

“所以你就去马路上找车撞你吗？你简直在把自己的生命当玩笑。”我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带着一股说教的味道，而池思恩最讨厌我教训他。我摸了摸鼻子又有点尴尬，“……你不该这么做……”

“哥……”池思恩把手蹭过来抓住我的袖子，“你还愿意骂我，我好开心……你再骂我两句吧，我太想你了。你再骂我两句……”

“思恩，别这样。”

“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是混账，我是无赖。我做了伤害你的事情。我以为我恨你，但我只是在气你为什么不多看我一眼。我一点都不恨你，我嫉妒你比我好，我害怕你比我好，我怕你比我优秀我追不上你，你就一辈子都不会再看我一眼了。哥哥……我求你了……你别丢下我，你留在我身边吧。留在我身边吧………”

池思恩的话像个塞子似的堵进我心里。我因为要去美国读书高涨的心情像颗被刺破的气球一样快速干瘪了下去。

我还没告诉池思恩我要走，我该怎么告诉他。仅仅是几个月没联系他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我攥着裤子低着头不敢看他。

“哥……我再也不敢了……你和秦仰在一起也没关系……我只要在你身边看着你，知道你过得很好就可以了，你别离开我……别让我看不到你。”

“思恩……”

“恩？哥哥……”

“我要去美国念书了，签证已经办好了，后天的机票。”

回答我的是死一样的沉寂。

“思恩……我……我在这里没法待了……因为视频的事情，我不怪你，但因为这件事情我没办法正常出门。即使大家都忘记这件事了，学校同学不会忘。我自己……我也过不去这道坎。我不能留下来……”

“别说了，哥。”

我低着头又沉默下来。黏湿的空气里好像夹杂着咸味的水汽，压的我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哥，你去吧……”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得抬头看着思恩。

他的眼泪不停往外涌，衣领和枕头全被他沾湿了。

“哥……你上完学会回来对不对？你上完学一定要回来看我。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等你回来好不好……你别不要我就行了。”

我抽出两张纸巾给思恩擦眼泪。思恩抓着我的手摁在他脸上不让我抽走，嘴里发出像困兽一样绝望的呜咽声。

“思恩，好好照顾自己。好好上学，考个好学校。哥哥每年都会回来看你。你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了。你该长大了。”

池思恩抱着我的手一个劲点头，眼泪把整张纸巾都浸湿了。今天又是被车撞又是做手术，他哭了一会儿就累极了。

“哥……我好困……我睡着你是不是就走了……我好想多看你一会儿……哥……这个世界只有你爱我。我怎么这么傻，我怎么这么混帐。”

“我太任性了……我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哥你别不要我，你每年都要来看我……”

“恩，我会来看你的，思恩。”

“哥……我好不想你走……哥……”

我把手搭在思恩肚子上，有节奏地轻拍着哄他睡觉。就像之前十几年来一样。

但我知道眼前这个男孩，他的脆弱是暂时的。他再也不是需要我保护的小崽子了。我们的关系也再也不能修复如初了。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沉默着发呆。秦仰把我往怀里带了带，然后紧紧抱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