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最终我倒是没下水,是我哥用树枝把球划到岸边,捡起来还给了他们。

最后我哥道了歉,牵着我的手回家。

黄昏散下的暖光铺在并不平坦的小路上,细看之下掀起或大或小的阴影;也有光照耀在我哥长长的睫毛上,细碎明亮的,比星星还好看;我们身旁断断续续驶过自行车,经过我们时还会按下叮铃铃的车铃提醒路过,空气中漂浮着不远处专属于河流与青草的清香,融合着夏天将白昼拉长。

“哥,”我很不甘心,“你干嘛跟他们道歉,是他们先推我的!”

老实说我哥当时也不大,但当时就很像一个大人,我哥语气很平淡:“那你也不该把人家的球扔水”

“哦……”

我摸了摸鼻尖,悻悻地点头。

“哥我不能扔球那我是不是该推回去啊?”我真心实意地发问。H蚊.全偏8<45;7495

我哥停顿了一下,漆黑的双眸看着我,然后抬手弹了一下我的脑袋。

那天我和我哥手牵着手回家,我哥穿着高年级的校服,我走在他身边可以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像是森林里清凉的空气,也像晒干后的亚麻布带着专属于太阳的干燥。

可是明明我和他同吃同住,为什么我没有这么好闻的味道。

是因为反社会的小孩不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好闻的味道吗?

都说小孩的时候崇拜父亲比较多。

但我不是,我从小就崇拜我哥。

在我爸看不到人影我妈忙着打牌顾不上我们的时候,是我哥在陪我。

在我没有忍受住冲动的时候是我哥告诉我做这些是不对的,而不是先给我一巴掌。

我哥从小就不爱笑,但我知道他是温柔的。

我爱我哥胜过所有人。

4

在我十岁那年,我爸死在了从情人家回来的路上。

所有人都在扼腕叹息,痛哭流涕,我只是觉得他活该。

以至于好多人在我爸的葬礼上骂我是白眼狼,身为儿子父亲去世竟然一点眼泪都没有。

我并不为他感到悲伤。再说了,人死了哭有什么用。

那时我妈还不知道我爸外边有人,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我妈了,毕竟知道真相对她没有半点好处,反而会让她更加难过。

想来那大概是我第一次为人着想。

好在我们家比较殷实,我爸去世也给我们留下了一笔不小的财产。

只是我妈被娇生惯养了大半辈子,出嫁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出嫁后是无所事事整天把时间金钱花在光鲜亮丽的金丝雀,一时间还没能从家里唯一能赚钱的人已经死了这个事实里清醒过来,每天用购物、打牌来消磨她已经丧偶的悲痛。

说实话,我爸留下的那点钱竟然能让我妈多挥霍了两年这点属实让我有点意外。

钱花完了,她才明白,钱不只是能换名牌包包衣服,还有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

我妈不懂这些,也不想懂。

说来我妈当时也是名动一方的美人,这么一张脸再嫁其实不是难事,但人家只要我妈一个人,于是我和我哥就顺理成章理所应当地被留下了。

低调奢华的豪车来接我妈时我妈笑的还挺开心的,当然那个笑容也仅次于她赢钱的时候。

她挥挥手作别自己上一段并不美满的婚姻,和她亲生的两个儿子。

我和我哥那时候都还没成年,然后我们就被接到了奶奶家。

我那尖酸刻薄的奶奶始终认为是我把她的好儿子克死的。

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厌恶和不掩饰的嫌弃。

真好笑。

都二十一世纪了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