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很久没有和我哥一起睡了。

上次一起睡还是五年前,初中入学的时候。

估计班主任《说文解字》看多了,每个人的名字都能给说出一串寓意来。

万一人家爸妈就是随手翻字典起名呢?反正那个班主任说我名字好,日月星辰。

她看见我站起来自我介绍,还又加了一句:“太阳一样活力四射呢。

长得真漂亮。”

就因为这两句话,我那天晚上被我哥催吐催得差点死过去。

苏辰,个人渣。

我哥顺手把烟掐了,但也没准备睡,手上继续夹着那本书慢慢翻。

我也没打算管他,跨过他躺到床的里侧,拉过被子挡住床头灯的光线,昏昏沉沉睡过去。

每次吐完都睡得很快,可能是小时候每次被我哥强迫吐完之后还要再吃安眠药的缘故,现在身体形成条件反射看见药瓶就能吐,吐完就能睡。

说是和我哥睡,其实是他陪我睡。

他等会儿还得叫醒我。

梦里,我满嘴血腥气,熏得我一阵阵犯恶心。

但是我伸出舌头,又往前凑过去,轻轻舔上一片冰凉粘腻。

是血的味道。

眼前一片漆黑,但我似乎能感觉到那人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我好像听到自己笑了一声,又好像没有,而后复又凑过去,把嘴唇贴在那伤口上再狠狠一吸。

太腥了。

这味儿挺恶心,但是我停不下来。

跟上瘾一样。

眼前这个人声音很诡异,似乎很虚弱了,又似乎因为带着怒气而显得中气十足:“阳阳,长得这么漂亮,陪我玩玩儿,嗯?”我不语。

那血腥味令人沉迷。

他一只手与我掌心相贴,蛇类爬行的触感在我手上炸开,而后我感觉五条蛇钻进我的指缝间。

他和我十指相扣。

那人继续道:“阳阳……光芒四射的阳阳杀人了……那就陪我下地狱吧……”我抓住他的头,狠狠往墙上撞去。

然后我扯着他的头发,又把他的头拽回来,让他的左耳对着我的嘴唇。

我轻笑,压低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懒散意味道:“你再说一遍?”我从来不知道梦里的我声音竟能这么性感。

我心情蛮不错。

“小曜!小曜!”小曜?谁是小曜?“醒醒!小曜?”啊,是我。

我是苏曜。

我不是苏阳。

我爸死后,我就再也不是苏阳了。

只有我哥会这么叫我。

只有他叫我小曜。

“操。”

我感觉光线透过眼皮有些刺眼,睁开眼又被刺到阖眸,甚至被光线刺出了眼泪,然后又感觉手腕被压制在头顶,一阵疼,“哥,我醒了,你轻点,别使劲捏我。”

手腕顿时一阵轻松。

我哥有病吧,每次这么使劲干什么。

适应了好一会儿,我缓缓睁开眼睛。

我哥已经把大灯打开了,怪不得感觉那么晃眼。

他另一只手两根手指插在我嘴里,使劲抠着,我这才后知后觉到嘴里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枕巾一片湿黏,我伸手往脸上一摸,又是泪水又是口水。

完蛋,我哥这个死洁癖不会真的把我吊起来打吧。

我拿舌头顶顶他的指尖,他才把沾满口水和血水的手指头撤出去,然后从我身上爬起来,睡衣已经凌乱不堪。

我越过他顺手拿走床头的镜子和纸,把抽纸盒扔给我哥,对着镜子吐出舌头。

啧,把自己舌头咬破了,怪不得这么大血味。

我哥坐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