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汉顿时愣住。

满心满肺的激动突地冷却下来,他在原地僵硬地站了片刻,突兀地转过身,坨下去的脊背奇迹般地直起来,像个提线木偶一般,直直地朝着门外走去。

咔嚓。

白筱手上脚上的铁链应声而碎。

边桓一把将她拽起,拉着跌跌撞撞的她,不近不远地跟在孙老汉的身后。

“你想让他怎么死?”

他又问了一遍。

白筱的双脚被绑久了,走路都有些发麻,必须靠着身边的邪祟,才能顺利地跟上去。

她盯着前方那道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我想让他怎么死,都可以吗?”

“当然。”

白筱注意到孙老汉已经不知不觉间走到一堵土墙旁,墙上为了避免有人翻进去偷东西,嵌了无数块碎玻璃。

“那些玻璃……”

她的话还没说完,边桓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下一秒,牢牢镶嵌在土墙里的玻璃剧烈地颤抖起来,明明没有任何外力,它们却逐渐从结实坚硬的硬土里脱出,齐刷刷地露出尖锐的端头,狠狠地朝着墙下的老头扎去。

没有一声惨叫。

被控制的孙老汉正在经受巨大的痛苦,那些碎玻璃不只是单纯地砸落在他的身上,而是直直地刺进他的血肉,将苍老的橘子皮扎出鲜红的血液。

边桓觉得很有趣,故意放开了对孙老汉的控制,只禁锢了他的声音与行动,使得他只能硬生生地站在原地被碎玻璃慢慢地切割。

他满意地看着那个老头蜷缩在地上,张大了掉没了牙的嘴巴,一双眼睛像骷髅似地盯了过来,像是要痛得流出血泪。

这是一种无声无息的酷刑。

符合了邪祟的预期。

一个月前,他刚从禁锢自己几十年的石像中挣脱出来,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要让这个不知道换了几代人的村庄毁掉,让所有人痛苦地死去,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就遇见了孙家的这个女人。

想到这,边桓下意识地看了白筱一眼。

“害怕吗?”

“他死得这么惨,你不应该尖叫吗?”

就像这些愚昧又恶毒的村民,看到一个死人,就吓得失声尖叫、双腿战栗,甚至还能传出一股尿骚味。

太讽刺了。

明明害死人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嘴脸丑陋,甚至还敢在旁观说笑,轮到自己的头上,却只能成为待宰的猪羊,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若是这个女人也哭成那样……边桓抽了一秒,想了想那个画面,觉得自己可能也不想亲下去了。

还不如拐回去喝那锅鸡汤。

女人低着头,看不清具体模样,邪祟甚至弯腰凑了上去。

“你在哭吗?”

白筱的确在哭。

但是她哭得很好看,梨花带雨,像是山旮旯里被暴雨打残的野花,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怜惜。

邪祟伸出手,碰了一滴眼泪,转头含进自己的嘴里,浅尝了一下。

咸的。

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像甜的?

甚至想要逼她落下更多。

女人的眼泪落个不停,最开始还让人新奇,到了后面就让人愤怒。边桓的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怒气,冷笑一声:“你是在为他伤心?”

“明明是你让我杀了他,现在又假惺惺地掉眼泪。”

难不成刚进来,就学会了村里这些人的虚伪与恶毒……各种念头在脑海里翻滚时,邪祟突然被人抱住脖子。

白筱的动作太突然,一下子就将他的后背撞到土墙上。

邪祟随便套的那身破烂衣服,更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