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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宫。

谢妄真睁开眼,披衣而起,唇角勾起,一双眼睛黑得发亮。

他觉得自己多半有病。

陆呦抛下她的师门投入他的怀抱,他亦成为魔王,多年夙愿全部实现,大婚在即,可他却感到空虚和无趣。

他不知这种感觉为何而来。正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无趣,才令他困顿,暴戾,想要杀人。

谢妄真走向寝殿。

真的无趣到这个地步,好不容易入梦,还会梦见多年前……那个蠢物。

王座之上斜放着一把白色的剑。

是他杀她的时候,从她身上拿走的,他惯于从被他杀死的人身上拿一点战利品作为纪念。本来想找个地方抛掉,但不知为何,还是留了下来。这一留便是百年。

谢妄真打开那把剑,发现它仍旧很亮。都百年了,剑身的亮光仍然在出鞘的一瞬刺痛人眼。

阴魂不散。

他张开手掌,用魔气腐蚀它,毁坏它,遮蔽它的亮光。败雪本就是妖王的剑,亦正亦邪,它无惧魔气,反在过程中慢慢地吸收丝缕魔气。

看到败雪上渐渐缠绕魔气,他竟然感受到了快意。

谢妄真抱着剑,痛快地仰坐在王座上。将脸贴着剑鞘,蹭了蹭。

与其说是毁坏的快意,倒不如说是玷污的快感。

看到她的剑上沾了他的魔气,甚至主动吞吃他的魔气,他有一种极其兴奋的感觉。

抱着剑,谢妄真在半梦半醒中再度酣然入睡。

硕大的琉璃宫殿,倒映着星星点点的烛火,除他与败雪之外,别无声息,没有任何人和魔。

身为天生魔种,谢妄真不信任所有人,哪怕是陆呦,也不能让他完全托付真心。

眼下这把剑,却能让他安心地抱在怀里,与他贴合紧密,令他感到无比放心,亦能令他安睡,当真是意外之喜。

风吹烛摇,帐幔掀动。恍惚之间,谢妄真睁开眼,跪坐在他怀里的不知何时不再是剑,而是一个柔软的身躯。

她低头看着他,手绕过他的脖颈,搭在他肩上,蓬莱的弟子服散发着冰冷的雪气,宝珠般的眼睛,倒映着烛光,与他的脸贴得极近。

谢妄真的呼吸变得急促,一种极度的兴奋掠过头顶,激起战栗。

原来如此。

当时她恪守礼数,从来不敢亲近,没想到他渴望的,想要的,遗憾的,是这件事。

趴在他身上的徐千屿,却突然杀意迸现,出鞘宝剑。杀气逼近一瞬间,谢妄真堪堪捏住剑刃。

杀意割破手指的刺痛,令他汗毛竖起。

眼前幻象全然消散了。

没有人,只有孤零零的败雪浮在空中,散发着红光,凶意盎然地逼在他的脖颈。

死都死了,剑还残存着杀念。

谢妄真意兴阑珊,将败雪“哗啦”一声推在地上,又一脚踹开很远:“养不熟的东西!”

谢妄真看看手指上的血痕,人常说十指连心,他忽而感受到心痛的滋味,他捂住胸口,从未体验过如此难受的痛楚。

这瞬间,他感到恐惧。

是知道幻象很有意思,但再也不能成真的恐惧。

“王上。”正在此时,魔界的侍女快步走来,面有忧色,“蓬莱的灵溯道君来了。说他妹妹有一物,落在我们这里,今天要讨还。”

谢妄真神色一变,冷笑一声:“知道了。”

他将败雪放回王座上,想了想,脱下他的外袍小心盖好。走出门时,心还一下一下的抽痛,真是见了鬼。

那种恐惧,亦是感受到自己被牵制的恐惧,是怕死的恐惧。

魔王是不会被病痛折磨的。一旦感知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