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林斐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破败的屋子里,那只身形高大到不正常的劣雄坐在他身旁。

佩特雷的表达能力很差,还时常陷入呆滞,像是一只信号不好的机器人。林斐稀里糊涂被佩特雷拉扯着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才渐渐能和佩特雷交流,直到那时,林斐才从佩特雷口中了解到有风暴的那个晚上发生的事。

一切都似乎只是一个巧合佩特雷凑巧碰上了风暴,在躲避风暴时,又凑巧碰上了被冻得瑟瑟发抖、神志不清的林斐,然后顺手救了他。

林斐很多次想离开,可佩特雷却在听信了地下诊所医生的哄骗后,把这些年的所有积蓄都支付给了老希普曼医生,还背上了巨额的债务,不得不为老希普曼医生工作而他做这一切的目的只是想医治一只来历不明、素不相识的虫族。

林斐没办法,怀着至少陪着佩特雷把债务还完的想法和他生活在一起。

在那段时间,林斐时不时会回想起风暴夜晚足以撕裂身体的飓风、令人窒息的沙尘还有深入骨髓的寒冷,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在发觉死亡的可怕后,渴望死亡的想法控制不住开始动摇……

林斐不确定那是不是错觉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增长,佩特雷的智能似乎也在逐渐提高。在听林斐谈及自己的父母后,比初见时清醒许多、智能增长的佩特雷鼓励林斐去找寻他们。

一个想法从那时起悄然在林斐心中扎根荒原的风暴太冷,如果要为自己寻找一个死地,回到父母的身边或许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如果死在他们的身边,他或许不会再那么害怕。

他早年的记忆大多是模糊的,飞船坠落之地的位置,只在林斐记忆里留下一个隐约的印象,林斐循着心中的直觉来到这片传闻中遍布飞船残骸的荒原,但一无所获。

在佩特雷鼓励林斐前去找寻父母失事飞船的那个晚上,林斐做梦了。

梦中是年轻了许多岁的他,他坐在雷米尔家族的档案室,耳边依然萦绕着幻听,面前则摆放了一份资料,资料里提到,深眠于遗址的虫母遗骸具有巨大的引力,于是许多来自外星系的飞船在经过虫星时会因此坠落……

除了荒原,那个被称作遗址的地方似乎也遍布了无数来自其他星系的坠落飞船。

冥冥中似乎有一个力量,指引着林斐前往那个虫星中最为神圣崇高的地方……

想到这,林斐的手垂下,眼眸中情绪黯淡。

不过,他并没有资格前往遗址。

即使他后来偶然间搭上了阿雷斯特·雷米尔那样的贵族,周旋在被认为是最尊贵高级的雄虫雌虫之间,作为一只劣迹斑斑的劣雄,也只不过又一次沦为玩物,在无数镜头下,被无数观众欣赏被殴打、被轮奸的丑态……而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进入那里的资格,甚至逐渐连支配自己身体、意志的权利都失去了。

在塞梅尔在直播中公开把那个视频放映出来、林斐看到多年前自己受沙克·温莱支配、被沙克·温莱摆弄的画面时,林斐恍然大悟,他惊觉,兜兜转转,他又回到原点。

多年前被沙克·温莱支配操纵的自己和那时被高贵雌虫雄虫耍弄的自己,没什么区别。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些纷乱的尖啸、呼唤声,林斐皱起眉。

其实早就应该想明白了不是吗?他从来就做不成什么事,费尽力气,也只不过是为这些虫族献上又一出滑稽的闹剧。停止吧,林斐心想,他不愿意再做滑稽剧里无力的主角了。

林斐望向前方茫茫的夜空,又想,或许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也并没有那么糟糕,因为……拜他们所赐,他已经不惧怕死亡,这一次,他不会再犹豫。

耳边苍凉的风声逐渐响起,极远处,风沙卷起,林斐眨眨眼,不敢相信自己也会有幸运的一天,他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