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是一抹凉薄的讽笑,喃喃自语道:“母亲的遗骸还躺在遗址,你们却说那个什么林斐·温莱是母亲大人,到底谁愚蠢透顶……愚蠢的雄虫!卑劣的林斐·温莱!”

黑发绿眸的主教抬腿跟上了他们,看着他们的背影,神经质地自言自语:“我要杀了这个冒充母亲的劣雄。”

对于沙利叶的尾随,灰发雄虫面露嫌恶,他小声对身旁的塞梅尔说:“沙利叶这样的神经病雌虫就应该一直待在遗址,每次他们从遗址出来都要例行发疯,平常也就算了,现在竟然敢对母亲出言不逊。真是一群疯子。”

沙利叶跟在他们身后,阴森森地说:“你以为我听不见?”

灰发雄虫冷笑一声:“就是在和你说话,疯子。”

沙利叶不甘示弱:“把劣雄当成母亲的才是疯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直接斗起嘴来,争锋相对,互不相让,路过他们的侍从连脚步声都轻了不少。

然而走着走着,二人争辩的声音却又不自觉轻了起来,直到塞梅尔在教会深处的一座小殿堂面前站定,一雄一雌不约而同偃旗息鼓,缄口无言。

三人站在这扇门前,明明什么精神波动、味道激素都感受不到,可是一种难以言状的恸然悄无声息地降临,这种运作规律不明的感觉传递甚至比精神安抚还要深刻,像是有一根手指,轻轻拨动了虫族心灵最敏锐、敏感的一根弦。

然而当虫族想要去探寻拨动自己心弦的主人时,却会发现自己什么都找不到,那只是一种怅然若失、爱恋涌动的感觉,与味道、激素、精神力全无关系。

沙利叶怔怔地盯着大门他也感受到了那种……无法名状的奇异感觉。

门开,灰发主教随塞梅尔走了进去。

沙利叶在门口站定,没有动。他知道自己对那只假冒母亲的劣雄恶意有多大,那个该死的检测仪一定可以轻易检测出来,如果他踏进这扇门,大概会获得几秒钟高强度电击体验。

然而,沙利叶看着塞梅尔与灰发主教离去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抬腿踏进门内。

预想中的电击没有出现,沙利叶愣了一下,远处离去的灰发主教如有所觉,转过身,表情有些惊讶:“仪器不可能失灵。”

沙利叶没有牙尖嘴利地回嘴,而是直直地看向一个方向。依然没有任何信息激素与精神波动的引导,可沙利叶却笃定,那只……那只虫族,就在那个方向。

空气极为宁静,随着距离的拉近,虫族敏锐无双的感知器官感知到一阵并不匀称的、衰微的呼吸声。

沙利叶的手心忽然流起了汗,胃部不知缘由地绞痛,他的喉结上下移动,眼前的画面晕眩起来他太过紧张了。

几乎有些迷迷糊糊,沙利叶同塞梅尔他们走进了最深处的房间。

打开门,房间中心是一张檀木床,绘有花卉、海鸟、几何图形的华丽帷幔倾泻而下,遮掩了躺在床上的人的身形,叫人只能看到绰约的影子。

三人走了过去,始终守在房间内的雌虫仆佣便站起来,只是微微向他们躬了一下身,又坐了回去,默默地盯着床上的人。

塞梅尔朝其中一位仆佣微微示意,那个仆佣便朝他摇了摇头,示意塞梅尔,母亲并没有睡着。

塞梅尔走得更近了一些,几秒后,他伸出手,指尖微微有些颤抖,而后,他轻轻掀起层层叠叠的帷幔,一阵纱织品堆叠摩擦的轻微声响后,躺在床上的人便显出真容。

那只被外界无数人好奇、渴求的黑发“劣雄”安静地躺在床上,陷在华丽蓬松的织物里。

他看上去并不舒服,眉宇微簇,乌黑的睫毛不安地颤抖着。即使室内温度如春,他的脸色还是苍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