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子恨极了似的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既然要报仇,直接杀了朕不好吗?”

萧景元淡淡道:“年关将近,宫里实在不宜见血。”

皇帝愤怒至极,咳喘着道:“还是你怕背上弑君的名号被天下人唾弃?”

他不过说了几句就气喘吁吁,面如金纸般又颓然躺了回去,萧景元看着地上灰褐色的药渍淡声吩咐身后的宫人道:“再去煎一碗药。”

他忽然笑了下,看着尚有几分神智的皇帝道:“皇叔说笑了。”

“如今在寝宫外守着的,是长公主的府兵。”

“长姐日夜担忧皇叔身体,宫内人人亲眼所见。”

“而孤登基,是名正言顺。百姓见到的,是一个刚打完胜仗受了重伤就匆匆赶回上京清君侧的太子。”

“是一个不顾自身安危尽心侍奉父亲的孝子。”

说到这里他轻笑了一声,“即便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那又如何呢?”

“人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而过得好不好才是百姓真正在乎的事情。”萧景元接过重新煎好的药,舀起一勺送到皇帝嘴边,“名正言顺也好,弑父弑君也罢,我就算担了这个骂名,我又何曾在乎过。”

皇帝不肯再喝解药,声嘶力竭地道:“你为何还不杀了朕!”

萧景元猛然掐住他的脖子,手上青筋暴起,指腹一点一点加重了力气,语气却依旧轻飘飘的,“这毒药是太子妃亲手制的。”

“皇叔当初让西南王的小世子嫁来和亲,是不是恨透了西南王多年前不愿帮你谋害我父皇?”

“你利用蛊毒勾结北狄加害我父皇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一天在毒药的折磨下生不如死?”

“你对朝中那些混账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任凭他草菅人命的时候又可曾想过百姓的命也是命!”

他几乎单手将皇帝整个人拎了起来,指腹下脉搏的跳动越来越微弱,萧景元眼前像是再次浮现出当初母亲离世时的场景,心中恨意霎时更甚,一把将他掼回了床上,“我母后离世,你假意收留我时在想什么,皇叔?”

“将我过继到你的名下。”他拿过一旁的巾子细细地擦了擦手,继续端起药碗喂他,“满心满眼,只想我当个蠢货。”

“你如果没有那么包庇秦昭云,或许事情暴露得还会再迟些。”他强硬地将解药灌进皇帝口中,“而但凡我早些发现当年事情的真相,你以为你还会在这个位置上坐这么久?”

皇帝被药汁呛得五脏六腑都在发疼,他像是也终于撕下了那最后一层面皮,癫狂地笑了起来,“那又如何!他的的确确被朕杀了,这个皇位朕坐了快二十年,而他只坐了不到五年!”

“他再有才干又如何?”

“还不是早早去见了阎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