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葑麟右半边的脸颊以一种肉眼可见的诡异速度迅速由红过度到紫色,随后肿得很高。
让麦宣岐无端地想到厨娘每周六早晨会烘烤的蜂蜜鼠尾草面包,表面湿润、反射金黄的蜜色光泽,趁还滚烫的时候将它掰开,被烫地捏住耳朵,又固执地继续,会露出还在收缩塌陷的、丝絮状的白色胚体。
“知道了,阿爸。”
麦葑麟平静地看着父亲的眼睛。
麦栾雄待了没多久,就要离开了。
他不会在家中待很久,麦葑麟送他离开离开。
他经过麦宣岐身边时,带起一阵微微的风,厨娘在不远处的伙房里蒸着面包,他再次闻到鼠尾草面包的气味。
麦宣岐的肚子咕噜噜地叫,等麦葑麟送完父亲回来,麦宣岐呲牙咧嘴地捧着一块滚烫的面包蹲在门后。
麦葑麟停下脚步静静地和他对视,他的瞳孔有种特别的、锐利而平静的琥珀色。
那年麦宣岐十三岁。
麦葑麟十六岁。
一直以来无法分开半步的兄弟俩冷战了一整个夏天。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夏天快要过去的时候,麦宣岐摔断的腿终于完全愈合。
麦葑麟与他的无声“战役”也濒临结束。
麦葑麟学习功课认真,他也没有许多朋友,而麦宣岐性格跳脱,时常逃课。
麦葑麟在学校里受人孤立,他就请假在家。麦宣岐在校内替他出头,两人关系变得热切不少。麦宣岐便也要回家去,不过他倒不爱学习。
他总在后院放空,因为那是唯一可以看到麦葑麟房间的窗户的地方。
他总喜欢在上午,太阳强烈、海风微弱的时候仰头看着麦葑麟窗户的方向。
刺眼的阳光在他深色的瞳孔上打着旋儿,一大片一大批那的黑色眩晕出现在视野,那扇窗户变成一个黑色的大洞,由内诞生的漩涡将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心脏、胃肠以及肝肺,一一吸入漩涡后的大海。
麦宣岐会在这时产生某种错觉。
他们会随海洋下沉,寻找沉没的亚特兰蒂斯。
他们。
麦宣岐和,麦葑麟。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