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似乎对他异常偏爱,把最好的都给他,圣洁的容颜、干净的心脏、善良的眼睛。
可单是让他遇见麦宣歧而言不好,这一个不好便夺走所有的好。
“谢谢丫,麦生。”何铃舒用白话同他道谢,又摇头,用国语讲:“你想岔了,不是这样的,你爸爸对我很好。”
麦葑麟担心她不敢逃,低了声音,焦急中国语夹杂白话:“这不正常!你们差太大,你轻易就被他哄骗。”
何铃舒却还是摇头,微微笑着,嘴唇红滟滟,眼睛中闪烁与她娇小瘦弱身躯不同的亮光,轻声问他:“你与麦宣歧呢?”
麦葑麟彻底噤声,直直看她。
早前在大厅会面时的猜测成真,麦葑麟了解弟弟很深,麦宣歧初次与何铃舒碰面虽口无遮拦,但仍与众不同的气氛被他敏锐捕捉。
麦宣歧一早就认得何铃舒。
何时?何地?何因?
排除爱情外,麦葑麟想不到其他。
归根结底与麦宣歧这人有关,总染情事,让人看到他便轻而易举浮想翩翩。
何铃舒把卡递回去,塞进麦葑麟手中,又仰了鹅蛋脸,幽幽看他眼睛,望见善良到不像话的麦葑麟,想起她还小时,沦落花街,全力挣脱,跑到大街上去,挡了扒手,偷了好多光鲜亮丽的男人、女人。
何铃舒得意忘形,湿了鞋子被抓时,她便哭着,嘤嘤落泪,像过往似的,卖了可怜相让人心生柔软,放她一次。
但这次不同以往,遇上的俊秀男人格外认真,牵她去警局,一间间牢房看过去,牛鬼蛇神,不见天日。何铃舒当真害怕了,瑟瑟发抖,抖得像雨里淋湿的小犬。
男人见她真的怕了,心软了,却还是横着眉眼,逼她签字画押,签什么呢?就签个再偷一次就原地变小狗的军令状罢!
又带何铃舒开了酒店,何铃舒以为男人要她以身相许,红着脸骂他:男人就是男人,好不要脸,我才刚满十三!
男人倒怔住,恐怕没想到她会如此想,登时面红耳赤,比她还要羞,红成猴屁股,哆嗦说:我要你洗个热水澡,摆脱尘埃喇!你小小年纪,脑袋如此肮脏,好好洗洗吧!
说完,便摔门出去。
何铃舒在屋里想他离去背影,爆出好大声笑,笑他同手同脚。
洗干净身体,男人又把新衣给她,弯下腰来,柔声问她要不要读书,去上学。
何铃舒呆呆看他,那时的模样倒与现在差得很多了,不过还是何铃舒与麦葑麟。
观音总是雌雄同体、男生女相,她与麦宣歧同样,在夜里见了观音。
何铃舒提及麦宣歧,却不再讲下去,看麦葑麟呆傻样,笑笑,擦过他身边,两个杏仁眼睛各自有一道看不见的泪痕,很小说讲:“麦生,你才是要快走的人。”
麦葑麟傻傻捏捏卡片,不懂她的意思。
何铃舒看他那模样,又觉得他其实已经猜到,只是不愿意去深想,不愿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