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口内侍禀报,
“陛下驾到。”
除了太上皇,众人齐齐起身行礼。
裴钺一身玄袍大步迈进,他一眼看到了舒澜风,愣了下,旋即抬手道,“免礼。”
临川王本坐在太上皇身侧,瞧见他来连忙让开一个席位,大家依次往后退,裴钺挨着太上皇坐下,待宫人奉了茶,太上皇便指着舒澜风道,
“这位是国子监司业舒先生,你应该见过吧。”
上回在行宫给儒学选拔宗子,当时舒澜风在裴钺面前露过脸,裴钺既然盯上了人家女儿,不可能不在意她的父亲,立即和颜悦色道,
“朕见过。”
舒澜风也迅速起身朝皇帝行叩拜大礼,裴钺赶在他下跪前连忙抬手一扶,换作平日皇帝对臣子只需虚扶,但裴钺这回实打实扶了舒澜风一把,他动作太快,又为宽袖给遮掩,除了舒澜风旁人不知。
舒澜风心头无比震惊,近来他深感皇家恩威浩荡,不是提拔他的妻舅,就是遣太医给他妻子治病,舒澜风铭感五内的同时,也生出几分疑惑。
就因为舒筠被皇家退了两回婚,故而太上皇与皇帝如此礼遇?
这个念头刚起,视线忽然瞥见了皇帝的腰封。
也不知是舒澜风眼花,还是过于敏锐,他竟然觉得这腰封无比眼熟,圣驾面前岂可失礼,舒澜风一步一步往后退回自己的席位,在坐下之后,忍不住又瞄了一眼。
怎么跟筠儿给他做的那件腰封颜色面料一模一样。
舒澜风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腰封。
裴钺今日穿得是一件玄色常服,腰封是他额外搭的,这是舒筠新给他做的腰封,近来朝务繁忙,二人见面屈指可数,天冷舒筠担心母亲身子也不敢轻易外出,为解相思,只得私下偷偷给他做,裴钺昨日刚得,今日便迫不及待穿上了。
倒也没有显摆的意思,就是心情好。
直到他发现自己的腰封与舒澜风一模一样,神色便有些不自在。
倒不是吃味,猜到那姑娘要给自己缝制衣裳,定是打着她父亲的旗号,眼下二人撞一块,着实有些尴尬。
人家父亲穿得正大光明,倒是他偷偷摸摸的。
幸在腰封是靛蓝色,若不细细分辨,也无人察觉。
裴钺面色内敛如常。
太上皇便指着裴江成,
“还不快给你皇叔磕头行礼。”
裴江成收敛了笑意,正了正衣冠,来到裴钺跟前下跪,头刚磕下去半个,余光忽然看到那抹腰封,裴江成觉得眼熟是因为纹路眼熟,一个人绣花的习惯很难改变,舒筠绣花纹喜欢在尾巴上绕个结,显得俏皮可爱,且舒筠极爱绣兰花,当初舒筠给他纳过鞋面绣过香囊,退婚后虽还了回去,印象还是有的。
大约是碰巧?
裴江成也不敢多想,得了裴钺的赏赐便退了下来,只是也与舒澜风一般,时不时与裴钺腰间睃上一眼,越看越奇怪,心里像搁了块石头。
舒澜风盯着裴钺瞧,裴钺不觉冒犯,但裴江成就不一样了。
他是舒筠前未婚夫。
联想那姑娘软糯好哄的性子,从不吃干醋的帝王,忽然泛起一口酸气,他冰冷的目光落在裴江成身上,
“成儿最近所司何务?”
没有考取功名的皇室子弟,会在宗人府领一份闲差,当练手。
裴钺从不搭理这茬,特意问起,准没好事。裴江成后颈一凉,连忙绷直身子规矩坐着。
淮阳王替他接过话,语气微微带着嘲讽与无奈,
“他呀,能做什么,整日吃酒好闲,我让他跟着老宁王打下手,记记账目。”
老宁王是太上皇的幼弟,这一届宗人府的大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