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王妃也是人精,进来行礼时笑容满面,掩饰情绪的功夫已炉火纯青。

太上皇都有些佩服儿媳们的本事。

但他最担心的是裴彦生。

裴江成躲去陇西没回来,裴彦生却在京城,本以为今日孙儿借口生病不进宫,不成想裴彦生还是来了。他神情低落,目光发木,不过眼神并未乱瞥,举止也很妥当。

淮阳王妃心里跟下刀子似的,面上却还装出一脸热情,她老脸还得要,只能拿舒芝去讨好舒筠,便吩咐儿媳妇道,

“芝儿,快些给娘娘磕头。”

舒芝平日还算个有城府的,今日表情实在有些绷不住,扭扭捏捏跪到了舒筠跟前,

“臣妇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磕完这个头就好了,舒芝心里这样想。

可惜有人不放过她,二房一个儿媳妇生得一副玲珑八面样儿,赶在舒芝起身前也麻溜地跪了过来,嗓音清脆高昂,

“侄媳妇给七婶婶请安。”

舒芝:“.......”

称呼比自己年轻的女人婶婶,亏她叫得出口。

她忍不住偷偷剜了身边那少妇一眼。

对方这么做无非是故意挤兑她,逼着她喊舒筠一句婶婶。

在娘家她是舒筠的姐姐,到了夫家却成了晚辈。

强权在上,舒芝不得不低头,额尖叩在地上带着哭腔,

“侄媳叩见婶婶....”

舒筠其实比舒芝还不自在,只是方才太皇太后嘱咐她,无论谁请安只目不斜视笑不露齿,在皇宫里一家人关起门来把她当女儿养,打开宫门她必须摆皇后架子。

于是舒筠只淡淡瞥了个眼神,“免礼。”

二人先后退了回去,舒芝躲在后头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后面轮到三房的人请安,临川王妃也厚着脸皮让儿子儿媳给舒筠磕头。

她紧张地盯着裴彦生,生怕儿子犯浑,好在裴彦生头也未抬,她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儿子本分,裴钺就不会为难三房,她比淮阳王妃还豁得出脸面,甚至还说了几句奉承话,舒筠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这场敬茶礼在不尴不尬中结束了。

太上皇如坐针毡,早早把人都打发出去。

太皇太后累了,舒筠服侍老人家睡下也打算离开。

出了慈宁宫往东顺着宫墙走了一段,在路过奉天殿的转角处,一道身影忽然从宫墙后绕了出来。

是裴彦生。

舒筠吃了一惊。

身后的嬷嬷与宫女相继往前一步,均发出警告的目光。

裴彦生熟视无睹,他静静凝望舒筠,喃喃问,

“你是心甘情愿的吗?”

他什么都可以接受,接受不了裴钺强迫舒筠。

舒筠一听便知他想岔了,急忙辩解,“不是的,世子,你误会了,我与陛下相识甚早,甚至早过你,我退亲当日,不小心喝醉了酒,是陛下送我回府,我那时不知陛下身份....”

后面的事解释不清楚,“你怪我吧,是我辜负你,与陛下无关。”

裴彦生泪花闪烁,艰难地发出一声涩笑,“原来如此....”

“那你爱慕陛下吗?”

“我爱的,我很爱很爱他...”

眼神骗不了人,何况舒筠并不擅长说谎。

这就足够了。

裴彦生心结解开,往后退了两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转身的那一刻,他泪水从眼眶飞出,那种求而不得的难过几乎要吞噬他的心智,他越想脚步越快,恨不得逃离这皇宫。

这一小插曲很快传到奉天殿,裴钺不可能容忍裴彦生私下见舒筠,他当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