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面则刻着「平阳」二字,和兰桂花纹。
我想起老爷的姨娘总是嘲笑我:
「捡你回来的时候,你穿着京城才有的上好缎子,脖子上挂的玉比老爷最贵重的藏品都好,听说是从什么平阳还是哪个远疆挖来的宝玉。连你擦鼻涕的帕子,都是我们没见过的布料。」
「那帕子上绣了个杨字,恐怕你是哪个杨姓高门的千金吧?那又怎样?京城里的千金小姐,还不是在我们乡下人家做童养媳!」
我向来不把姨娘的话当回事。
我觉得她只是想羞辱我,才把我以前的生活说得那样好。
若是我信了她的话,哭着喊着要找我高门大户的亲生父母,那丑态,更会被人取笑一辈子!
然而现在想来,姨娘的话本意是羞辱我没错,可也恰好为我的身世做了证实。
玉佩是我的。
我穿着京城的衣服,我是从京城来的。
手帕上绣了杨,我又刚好姓杨。
我期待地看向温如言:「你认识京城里姓杨的人家吗?」
温如言点点头,可是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
「户部尚书杨致远,京城里数得上的大户人家。」
他微微一顿,又说:「也是淑贵妃的娘家。」
我笑容一滞,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意思?」我的嗓音发颤。
「我早该想到,怎么会有两个人平白无故长那么像。」
温如言自嘲笑着。
「因为你是淑贵妃的亲生女儿!」
我怔在原地。
我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了。
只剩下他说话的声音,仍在我耳朵里嗡嗡乱撞。
「十五年前的元宵节,燃灯如昼,宫门大开,整个皇城出动,游览花灯。」
「淑贵妃宫里的奶娘带公主看河灯,在登船游河的时候,不慎将公主丢失。」
「奶娘找了公主一整夜,未果,投河自尽。父皇派神捕搜寻,依然没有下落。」
「自此以后,宫规森严,再没人有出皇城赏花灯的兴致。」
「淑贵妃痛失爱女,一年后抑郁而终。」
我眼里的温如言,只剩一个模糊的影子。
好奇怪。
他好像在看着我。
「你就是当年在元宵节走丢的,淑贵妃的女儿!」
「你一出生,父皇就给了你封地,称『平阳公主』!」
温如言从自己身上取下另一块玉佩给我看。
我拿在手里,但我已经看不清了。
「宫里每出生一个孩子,父皇便赠一枚玉佩。」
「这块是我的,和你的一样,区别只在于,你的是『平阳』,我的是『谨』。」
「温谨是我的正名,如言是表字。」
「而平阳是你的封号,清安是你的闺名。」
有温热的液体滴在我手背上。
是温如言哭了吗?
「安安!」
他的声音带上哭腔。
「我们犯了大错!」
10
人人都说新册封的太子妃命不好,享不了福。
这才刚被广平侯府认回来,和太子成婚没多久。
一双眼睛就瞎了。
温如言对外只道,我从小在庄子上风吹日晒,眼睛落下了病根。
内里原因只有我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