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人,还是那个陆雨泉吗?

他认真的看了陆雨泉两眼,才发现陆雨泉脸颊红的离谱,手在额头上一试温度像着了火,付东生说:“你发烧了。”

“我知道。”

见付东生有些发愣,陆雨泉淡淡道:“我是清醒的,我说的话依旧有效。”

付东生摇摇头不置可否,他从屋内拿出一件外套给陆雨泉披上,他的衣服有些瘦套在陆雨泉身上,将他浑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一副呼之欲出的模样。

“还能走吗?”

“可以。”

于是付东生沉默不语的走在前面,陆雨泉跟在后面。

走到一半的时候付东生听见身后沉闷的咚一声,回过头一看陆雨泉跌倒在刚才路过的枯沟,沟里的积水溅了陆雨泉一身。

那么大动静,陆雨泉竟然没什么反应,扶着沟渠想往起来爬。

没能爬起来手一滑又跌回沟中,陆雨泉瘫坐在地上,看着弯下腰的付东生,有些疑惑:“我生病了?”

“是。”付东生伸出自己的手,“起来吧。”

看着伸向自己眼前的那只手,纤细修长遍布瘢痕的手,陆雨泉有些恍惚。

付东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陆雨泉,他身子骨一向结实再加上天生的坚强,几乎从来都没有生过病,就连下毒那次陆雨迟都进医院躺了好几天,陆雨泉却一点事都没有。

他不伸手,付东生俯视着沟渠里的陆雨泉,要是现在把他扔在这里,会不会一切就结束了?

想了一会,付东生问:“起不来了?”

“脚好像崴了。”

“陆雨泉,死在这吧,我陪你一起。”

陆雨泉抬头,付东生那双漆黑的眼睛中空无一物。

他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跌坐泥潭之中,他说:“好。”

“我还是想要你死,你会原谅我吗?”

痴迷的看着那张漂亮的脸庞,陆雨泉说:“你做的任何错事,都是我做错在先。”

付东生低头看他:“你烧糊涂了。”

“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付东生转身离开,独留他一人在那渺无人烟的寂静中。

在那一刻,财富、权利、豪宅、亲朋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一切不过是身外之物,地冰冷的让他有些发抖,他想眯上眼睛,可又怕闭上眼睛就这样死过去。

阿生,阿生。

记仇又心狠的阿生,将他一个人扔在这里,连最后的陪伴都不愿意施舍。

陆雨泉靠着沟渠,看着蔚蓝的天空,慢慢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很小的病房,几张床之间只隔着一道帘子,陆雨泉能听见两边的病床都有人在说话,闹腾腾的他竟不觉得厌烦,反而被这种自己还活着的认知感动。

他想坐起来才发现连动一下指尖都困难。

迷迷糊糊之间人短暂的清醒了一下就又睡了过去。

漫长的梦里陆雨泉醒醒睡睡,再难清醒。

偶尔也有知觉能感觉到付东生在叫他,他想回应,张不开嘴睁不开眼,不知道是梦中还是现实。

偶尔的神志清明,陆雨泉想,付东生那些浑浑噩噩的日子都处于这样的混沌之中吗?

昼夜更迭,陆雨泉感觉自己在车上被摇摇晃晃。

好不容易睡醒,陆雨泉猛地坐起来,一转头看见沈玲坐在自己身边。

空旷的大病房散发着淡淡消毒水的味道,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背上布满密密麻麻深褐色的针眼,稍微一呼吸肺部隐隐酸痛,陆雨泉有些迷茫的看了又看沈玲:“怎么是你?”

“切!”沈玲被气笑,“不是我还能是谁,你过世十八年的老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