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

“我也没，我带你去吃饭吧？”

食堂的饭菜很丰盛，付东生递给陆雨泉一个盘子让他自己打饭，等两人打好饭坐在餐桌上，付东生才发现陆雨泉要的少的可怜。

“中国胃吃不惯美国佬的食物？”

“嗯。”

付东生的胃口却是格外的好，他大口吃饭大口喝饮料，陆雨泉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吃东西。

他在面前吃东西，总是很慢，非常的细嚼慢咽。

快吃完的付东生一看，陆雨泉餐盘里的东西几乎都没怎么动，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这才认真的打量陆雨泉，瘦了许多皮包着骨让他的脸上添了几道皱纹，而他曾经一头漆黑的发竟然生了白头发，好像老了许多。

在付东生心中陆雨泉几乎算是魔鬼和野兽的化身，魔鬼和野兽怎么会老呢？

看不见陆雨泉的眼睛就无从去窥探他的表情，没人愿意和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交流，于是付东生轻松地问：“室内也得带着墨镜吗？”

“嗯。”

付东生伸手去摘陆雨泉的眼镜，陆雨泉并没有闪躲。

墨镜摘下，红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左边的那颗义眼没有任何光泽，突兀又令人作呕。

似乎是食堂的光线有些刺目，陆雨泉的左眼不受控制的挤出一丝泪水，他伸手想要回自己的墨镜。

付东生没有动，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陆雨泉只能自己摸索着把墨镜拿过来，然后慢慢戴上。

然后他开口道：“最近吃的药，见不了光。”

他说，付东生自然知道是试验药物，于是越发的僵硬。

好一会他才问：“你这样霸道的性格，很难熬吧？”

其实不用问他心里也清楚，这种习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怎么会好过。

但陆雨泉开口：“还好。”

“其实都还好，只是我还没习惯面对别人怜悯的目光。”他淡淡道。

少了许多张扬跋扈和盛气凌人，他掏出口袋中的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渍，淡笑道：“很丑吧？”

这样软弱的样子……

付东生低着头不敢再去看，他的手指在椅子边攥紧再攥紧，用力到青筋暴起。

“阿生。”陆雨泉唤他。

他抬头。

陆雨泉伸出手，将自己掌心朝上，做出一个邀请的姿态。

他等了很久，付东生才伸出自己的手缓缓搭在上面，一向滚烫的手掌竟然变得冰冷渗骨，付东生忍不住缩了缩，然后轻轻放松开来，任由自己掌心和陆雨泉掌心相对。

“你是无意的，我知道的。”他说着像是承诺或者安抚一般，轻轻握了握自己掌心的手掌。

那手掌上赫目的疤痕依旧存在。

“你恨我吗？”付东生忽然发问。

陆雨泉并不打算说谎，他笑笑：“有时候会。”

“但是想到你曾经那些晦暗的日子，我也算罪有应得。”

“善恶终有报是童话里的故事。”付东生淡淡道，然后又忍不住滚出一颗泪珠。

他说要报复陆雨泉，陆雨泉就接受他的报复，即使代价是失去了一只眼睛。

付东生抬头看着明晃晃的顶灯，努力咽回所有的酸涩。

他开口：“我会回国。”

这样的消息完全在陆雨泉的意料之外，他以为付东生会选择最优于自己的结果，这意外的惊喜让他有点惊讶又有点欣喜，他小心翼翼的问：“回去念书吗？”

“对，回去读博士，就在之前的学校。”

“那我们……”

“可以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