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在这一波接着一波的剧痛中变得有些模糊,令奥斯顿不得不把自己的头垂下来,他下意识地微微弓起身体,似乎脊背也被敲碎了几块。

好疼。

他呼吸着,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试图以此去缓解、抵抗这些疼痛。

在各大星球之间奔波研究的这些年里面,辐射、污染、突发的意外、未能得到妥善处理的伤病……它们日积月累地在他的体内作乱,成为他将会携带终生的后遗症。

亚特兰蒂斯军校的每个专业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标语。

地质学的标语是

奥斯顿无声地呢喃,眼前浮现出昔年往日,他踏入那座古老的学校,在迎新大会上,抬头仰望高楼时所第一眼瞧见的标语。

生命之火犹如灯烛,人类终有燃烧殆尽的一日。

当年,他并不理解这番话,只觉莫名其妙。后来他才慢慢地意识到,这句话的后面应当还有一句话。

人类终有燃烧殆尽的一日。

但不该是此时此刻。

伴随着低语的动作,唇部牵动过他面部的肌肉,让更多的汗水更便于流淌下来,它们在他的下颌汇聚,成为一体,又潇潇洒洒地落到地面,化作一朵又一朵朝着周围炸开的深色的小烟花。

啪嗒。

奥斯顿若有所觉地摸了摸耳朵,触到一手的黏腻浑稠,将手拿到眼前一看,果然是又出血了。

他有些厌恶地拧眉,试图用另一只尚还干净的手去翻找手帕。

却有一只手比他更快地伸到他的面前,摊开手,将一包纸巾递到他的面前。

他抬头去望,与此同时极为迅速地伸出了自己那沾满了鲜血的手。

但他却没有去拿起纸巾,反倒是有些恶意地将眼前的这只手整只抓入手心,任由他的血将这两只手都弄得一塌糊涂,肮脏不堪。

被他抓住的人无奈地叹息,说了些什么。

奥斯顿依旧没有听清,只是将那只手抓得更紧了,眼睛也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

“你……宋之澜,你……”他呼吸得更加急促了,“不能再那样对我。”

鲜血把银灰色的西装领口浸得湿透,也将那能清晰地显出青蓝色血管的脖颈衬得更加苍白,在阳光的照晒之下,青年几近于就要变作一个透明人,摇摇欲坠。

他的眼尾也变得惊人的红,好似眼眶里也要渗出苦涩的血泪了。

“你不能总是将我抛之于后。”奥斯顿艰难地说下去,“不能总是只是告诉我几句话,就又随便地离开。这些年里……”

眼泪终究在他的眼眶里争先夺后地跑了出来,他大口地呼吸起来,“你……”然而声带却像失灵了一般,再无法振动起来。

奥斯顿将手摁在脖子上,摁在那滚动的灼烧的咽喉处,终于发觉自己已然惊惶得再无法说出任何话。

他只能流淌着泪水,攥着宋之澜的手,像无路可走的困兽,狼狈又不堪地侧过头。

宋之澜任由他抓着,直至二人的腿脚都有些发麻,宋之澜才动了动手臂,试图将自己的手从奥斯顿手里抽出来。

“奥斯顿。”挣脱不开,甚至能感觉到手被其抓得愈发地紧,宋之澜才再度开口。

顿了下,他又想起现在的奥斯顿大抵是听不清他的声音的,同时心里也涌现出一个猜测,他抬手用自己的光脑轻碰了下奥斯顿的光脑,发送好友申请。

“我不走。”

宋之澜挪到奥斯顿的面前,示意其看光脑,用唇形反复地说:你看,我添加你了,我不会走。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奥斯顿的呼吸才慢慢变得不再那么急促,汗水也止住了疯狂流淌的趋势。所以这个症状……宋之澜心下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