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过程中,宋之澜也留意到许越吃得很慢,似是没有什么胃口。

回去路上,两人并肩走着,耳边是鞋子踩过积雪时的咯吱声。天全黑下去了,好在路灯与旁侧的木屋群亮着灯,能将他们回去的这条路照得明晃晃的。

也许是到了饭后散步玩耍的时间,很多孩子都跑了出来,三三两两地聚在空地处,嬉闹着,互相扔雪球、比赛谁的雪人堆得更高大漂亮。

“你的胡萝卜不够红!还是我的好看”一个长着雀斑的男孩如此说道。

“雪人要什么红鼻子?又不是小丑!就是要白萝卜才好看!”另一个羊角辫的女孩也不甘示弱。

顺着声音,宋之澜定睛看,发觉这俩孩子堆的雪人竟都带着对方的影子。

男孩堆的雪人头上插着两根黑色树枝,对应的不正是女孩的羊角辫?而女孩又在自己的雪人的脸颊上点缀了好几颗豆子,对应的不也正是对方的小雀斑?

可他们却都急得面红耳赤,争着抢着说自己堆出来的那个更好看。

看了好一会儿后,宋之澜终于确定他们是真的没认出来对方堆的雪人是自己;甚至可能也没意识到自己堆出的雪人是循着对方的模样来的。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轻笑一声,“许越,你看那边……”

回过头,却发现Alpha早已驻足在原地,眼也不眨地看着那两个孩子。

“算了!和你说不清,我要让妈妈来看!她肯定会说我的好看!”女孩跺了跺脚,气冲冲地跑回屋子里,喊起来:“妈妈,快出来!快出来看一下”

没过多久,一个还系着围裙的女人就满脸无奈地被小女孩拉出来。“你猜哪个是我堆的雪人,哪个是杰克堆的?”

女人看看脸上插满豆子的雪人,又看看头插树枝的雪人,最终又看向自己女儿的头顶,迟疑又困惑地道:“这个吗?”说着,她指了指后一个。

“……当然不是!”小女孩更生气了,“这么丑,怎么会是我堆的!”

“丑吗?”女人道,“挺可爱的呀,很像你呀?”

“我?他……他堆的是我吗?你说!杰克,你堆的雪人是我?”

男孩结巴起来:“怎、怎么可能!我是乱堆的!”

两个孩子又争吵起来,脸红扑扑的,女人在旁边看着,忍俊不禁。

许越的视线从那雪人上移开,他看向这对母女如出一辙的金发,以及她们一大一小互相牵着的手。血缘血缘,到底是什么?是相似的容貌,还是亲昵自然的肢体接触?母亲,母亲又是什么?是一个愿意穿着单衣就从温暖的房子里走出来,只为了满足孩子的请求与心愿,去看看其所堆出的雪人的人,就能够被称之为是“母亲”吗?

Alpha茫然地站在原地,眼前闪过零星的记忆碎片。如果要用容貌上的相似与否来判定,那么毫无疑问,他像极了许闻。可他与许闻之间从来没有过任何亲昵的、称得上温馨自然的接触。偌大的许家之内,和他有过肢体接触的人只有

许越脸上的血色在霎时之间褪却得一干二净,他闭上眼,喉头微动,企图压抑住那即将从胃部泛上来的恶心感与呕吐欲。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避免让自己去想起那段记忆。仿佛只要这样就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有些人的存在本身就象征着一副多米诺骨牌,只要你想起他哪怕一秒钟,所有有关于他的往事都会像倾倒的牌面,朝着你袭面而来将你淹没。

如今,许越就陷在了那一秒钟里面。

只是瞬息之间,“阿越、阿越”的喊声就在他的耳畔边响起,那一股甜得发腻的玫瑰香飘荡到他的鼻尖。

“阿越……管家说你想要去堆雪人,要不要和妈妈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