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愿意说你的身世,我也从来没有问过。现在想想,是我把你保护的太好了,让你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出来。”

他不再看自己的妻子,走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打开台灯,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泛出丝丝银光。

沈纪明拿起今天需要处理的文件,翻开一页,“有空出去走走吧,在帝国里,你很安全。”

芙洛拉身体僵直,无法控制的瑟瑟发抖。

她感觉自己像个小丑,被人扒光了衣服,品头论足;又像是被人抛弃的玩偶,强烈的无措和失落感将她的身体紧紧绞住,动弹不得。

狂风过后,屋外落下倾盆大雨,凌乱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隐隐能听到远处的滚滚闷雷。

黑压压的书房里,断断续续的抽噎声越来越大,沈纪明直到自己今天说的话有些重,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妻子的情绪正在失控。

连续几天的高强度的工作已经耗尽了沈纪明的心力,实在提不起心思再哄芙洛拉,他疲惫地闭了闭眼,把注意力转回到文件上,直到耳边传来“咔哒”轻微的关门声,男人随之合上了双眼。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睁开眼,略微老花的双眼有些看不清文件上标注的细小文字,他眯起双眼,身体微微前倾,凑到了灯光前,一股暮气爬上男人的背脊。

芙洛拉恍惚走出书房。

宅内的佣人似乎听到争吵后都躲了起来,偌大的别墅里空荡无人。

她站在二楼的走廊里,望着楼下客厅的水晶吊灯,眼神麻木,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和白色的裙装融为一体,像一座燃烧殆尽的白色蜡像,残缺又苍白。

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个高大的身影悄然来到女人的身侧。

芙洛拉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抽搐了一下,而后快速转过身,脸上的笑意还未展开,入眼却是一片黑漆的高定西装前襟。

“母亲。”沈睿穿着一身肃穆的正装,站在女人身侧。

23岁的沈睿身高接近190,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身上却有着与他年纪不相符的稳重。

他的头朝着母亲恭顺地低下,连同纤长的眼睫一同微微垂落,掩住了后面那双漂亮的棕瞳。

芙洛拉扫了一眼沈睿垂在身侧的双手。

其中一只手上拿着一份文件,封面压在裤腿上,只有薄薄几页。

应该是明天用来任职的报告。

今天特地回到沈宅,是来给沈纪明过目的。

这孩子从小就这样。

看起来不争不抢,最后却夺走了原本属于他儿子的所有东西。

芙洛拉甚至怀疑,沈睿的乖顺,是不是他的另一层伪装。

一股悲凉从心口蔓延开来,最后化作绝望的疯狂,脑海里紧绷的那根弦无声断裂,女人额角的青筋暴起,无法遏制的悲忿喷薄而出,她用力推开身前这个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大儿子,大吼道:

“都是你!都是你!你为什么要出生!”

沈睿突然被母亲用力推了一把,身体受惊似的紧绷,但是在听清了母亲嘶吼的内容后,又放松下来,任由对方推搡。

狰狞的表情撕裂了女人原本昳丽的容貌,芙洛拉的声音几近尖叫,“你为什么要霸占云哲的一切!”

身体被顶得一步步后退,沈睿的后腰贴到了走廊的木质扶手上。

他侧首望向身后,一楼会客厅的大理石地砖明亮光洁。

“如果,如果没有你该多好!”芙洛拉再次冲向他。

沈睿回过头,看了一眼满脸愤恨的母亲,又垂眼看向再次伸向自己的那双手。

苍白,消瘦,布满青筋,像扎根在沙漠里饱经风沙磋磨的枝丫,狰狞且尖锐。

可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