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胡乱猜着,按着周伯渊的手下了床,看着脚上踩的一双绣花软鞋,想着外面呼呼吹着的秋风,她犹豫不决是不扫周伯渊的兴,穿着薄薄一层的软底鞋陪他去散步,还是叫丫鬟过来换上厚衣裳厚鞋子让自己暖和些。
最后,还是身体重要占了上风。
若是周伯渊觉得她不识趣,一怒之下走了最好。
“侯爷容妾换双鞋子。”嫣然道。
周伯渊稍感不悦,他正有闲情雅致,当然厌烦别人拖后腿,但瞧着孟氏巴掌大的小脸,知她大病初愈,身体比往日还要弱些,便缓和了语气:“叫丫鬟过来伺候吧。”
“多谢侯爷体谅。”嫣然嘴上客气,却不似以前记着规矩屈膝行礼,不知怎么的,她现在对周伯渊越来越想应付,总有一种‘只要不打死她,就随便吧’的消极怠工的懒散感。
明明她还是很怕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懒散感呢?
嫣然忽的发现,在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待了几个月,她的性格好像变了些。
丹青和锦瑟拿着衣裳、鞋袜和披风过来,嫣然看周伯渊坐在桌前饮茶,她抬脚去了屏风后面,穿好衣裳后又加了件保暖的披风才出来:“侯爷,妾好了。”
周伯渊抬眸,见眼前人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花朵般粉艳的脸蛋,他上前,屈起手指碰了碰嫣然的耳朵,话气里带着点笑意:“这么怕冷?”
还不是因为你!嫣然眸光微变,心道如若周伯渊不来,她就不用喝避子汤,不喝寒凉的避子汤,她的身体也不会变成这样。
让她喝了这么多年避子汤,现在却来说她‘这么怕冷。’
嫣然心中苦涩,可她什么都不能说,还要笑着接受周伯渊的打趣,轻声回道:“许是身子还未好利索。”
周伯渊半敛着眼眸,手指顺着嫣然的耳朵滑到脖颈就收回,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
嫣然跟在他身后,丹青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灯笼,小心走在嫣然身侧,为她照亮脚下的路。
周伯渊跨出门槛,自有福禄在一旁打灯。
两人出了屋子,左右是贴身侍候的人,后面还跟着数名小厮和丫鬟,各个躬身垂眸,只盯着脚下的路走。
嫣然住的小院,只中间有一棵高大茂盛的树,除此也只有墙上架了一排蔷薇的藤蔓,如今已是深秋,无论是大树还是蔷薇藤,都只零星挂着几片黄叶子,光秃秃的没有什么景致可赏。
周伯渊扫了一眼,突然对福禄道:“再过几日天晴些,把东边那两间屋子推了,让花匠移几株绿萼梅花过来。”
嫣然讶然,福禄也摸不到北,不过他反应快,立刻道:“是该移些好景致来,冬日里侯爷可与姨娘共赏。”
嫣然还有些愣,转眸去看东边两间厢房。
她进府之后听说过侯府的往事,得知周伯渊的父亲老侯爷妻妾众多,且当时侯府三代同堂,府里还有叔伯兄弟同住,便是偌大的侯府也稍显拥挤,府里爷们娶的正妻当然独占一院,妾室们则是三三俩俩住一个院子。
老侯爷故去后,周伯渊承爵,侯府彻底分家,叔伯兄弟都搬出去住,侯府一下子空下来,等周伯渊娶妻纳妾后,依然有许多院子空闲,因此嫣然身为妾室也能单独拥有一个独立的小院。
小院里只有她一个主子,坐南朝北的五间正屋足够她用,东西厢房就闲置下来,一直没有住人。
嫣然猜不透周伯渊的心思,不知他为何突然起意推了厢房移植梅花,但冬天的梅花着实美丽,她想到冰天雪地里绿萼悄然绽放就情不自禁欢喜起来,嘴角都是雀跃的笑意。
天黑如墨,唯有几盏灯笼照出橘黄的光晕。
周伯渊侧目,望着嫣然映在灯笼下的笑颜,捻着佛串的手指微动,他将手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