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猛地站起来,在屋子里一圈一圈的转。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宋君舒已经把矛头瞄准了孟家,多等一日,家人就多一份危险。
民不与官斗,更何况孟家还是商贾。
嫣然顿住脚步望向门外,第一次期盼周伯渊早点到小院来。
周伯渊收到消息赶回府里,福旺连忙迎上来禀告,听到嫣然和薛姨娘皆无大碍后,周伯渊先去了薛姨娘处。
薛姨娘听到请安声急忙出来迎接。
她眼眸红的恰到好处,既不矫揉造作,又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周伯渊眼眸未动,沉沉看了她一眼,大步走到屋里坐在首位。
薛姨娘心里一跳,连忙把眼角酝酿出来的泪意忍回去,身姿恭顺走到高案前,双手捧着茶盏递给周伯渊。
周伯渊望向薛姨娘,眼眸如一汪寒潭,沉声道:“说正事。”
薛姨娘周身一颤,她原本想添油加醋狠狠告一通状。
还想着要把握好说话方式,不能替自己诉苦,一切委屈都要拿孟氏来说道。
现在却不敢了。
周伯渊的眼睛太过寒凉,望着她时一点情意都没有。
她咬了下唇瓣,不敢再迟疑,放下茶盏后将正院之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禀告给周伯渊。
“今日之事,爷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周伯渊神情未变,只寒声道:“你若做不好,自有能做好的人。”
薛姨娘心口狂跳,膝盖一软就跪在地上:“妾谨记。”
这一刻,她竟连解释一句都不敢。
身旁有寒风掠过,一个怜惜的眼神都没有落在她身上,薛姨娘听着沉闷的脚步声跨出门槛,渐渐消失在院落中,她才敢瘫坐在地上,一颗眼泪自眼尾滑落。
在这之前,她以为她是不同的。
纵然零落成泥,但她自小养就的品性与能力胜过世人万千,侯爷不就是瞧中她这一点,才托人说和纳她为妾。
他给了她宠爱与权利,给了她弟弟差事,给了他能给的一切,她打心底以为侯爷待她是不同的。
此刻却骤然发现,在侯爷心里,她不过是个用的顺手的物件。
用不顺手时,随时都可以被替换掉的物件。
她竟还志得意满、壮志酬筹,如今看来多么可笑啊。
薛姨娘凄然一笑,两行清泪滑落。
周伯渊从薛姨娘的院子出来,吩咐福禄道:“即日起,着人看守正院,除了年哥儿和芸姐儿,其他人严禁出入,也好让夫人静心养病。”
“再把正院主事的丫鬟婆子提出来杖杀,掳走孟氏侄女的人杖六十,留一口气交于孟家发落。”
福禄恭声应下。
周伯渊穿过一片树林来到小院时,丹青正给嫣然上药。
嫣然坐在床榻上,用薄毯子遮住胸口位置,露出来的脊背上纵横交错着五六道青痕,有的边缘还泛着血点,在白嫩的皮肤上尤为显眼。
丹青心疼不已,小心翼翼涂抹药膏,就怕弄疼嫣然。
嫣然望着虚空,脑子里还在想宋君舒做了什么,她想得太出神,连痛感都削弱了,甚至身后抹药的人换了,她都没有察觉。
一直到周伯渊出声问她:“疼不疼?”
嫣然才从思绪中回神,她呆呆望向身后,第一反应是用薄毯子盖住身子,但想到什么,她手指微顿,敛下眼眸时一滴泪珠垂落,低低应了一声:“疼。”
周伯渊轻轻抚过嫣然纤薄的脊背,低叹一声:“你也是傻……”
若不是孟氏脾气越来越大,一再挑衅宋君舒,何至于有此一劫?
还被人一威胁就巴巴的跑过去,就算有几分小聪明,也不够精明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