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北原军中。

天气晴朗,入夜之后天空中布满点点繁星。正是进饭时间,军士就地煮奶烤肉,远远就能闻见鲜美的香气。被拱卫在最中央的金帐外头,有一人穿得严实厚重,侧坐在一匹矮脚战马上,仰头静静望着星空。

旁边牵着战马的人生得高大英挺、鹰目深邃,正同样望着天上繁星。夜风吹过带来热奶的甜香,足足过了好半晌,那马旁边的人才开口:“我能看出来,你喜欢北方的景色。为什么不跟我去北原?”

赫律恒在宁宜真的狐裘外头还多罩了一层兽皮的披风,将他裹得严严实实,透不进半点冷风,乌发披泻下来,却衬得那张脸更加苍白。他闻言不动,只道:“不是喜欢就要留下来。”

赫律恒真心实意地求解:“为什么?”

“做事不能只凭喜欢。”宁宜真回答他,“有些事是责任,还有一些事……”

赫律恒追问:“是什么?”

美人想要回答,却忽然在此时咳嗽起来,赫律恒吓了一跳,一碰他脸颊冰凉,立刻将身上衣服解了给他披上,拍背给他顺气。然而他实在粗手粗脚不会照顾,到最后宁宜真咳得几乎倒在他肩上:“……”

“你身体太弱了。”

赫律恒干脆直接将他抱起来送回帐里,很快便有巫医与奴隶过来照顾,一群人手忙脚乱,终于才让美人平复下来。等到出了帐子,巫医才对赫律恒道:“王,阿兰那受不了莽原上的风,入夜更不能在外待着。他的身体像刚出生的羊羔一样需要保护。”

宁宜真来了北原帐中几日,双方都因为种种原因而拖延了谈和的进度宁宜真身体过于娇弱,随军打仗在外更是加重了病情,每日都半死不活,吹吹风就仿佛要去了半条命。

若说他是无意,北原名为青鹰的一部首领塔尥沙则像是有意在拖延和谈,每日态度不冷不热,仗着宁宜真听不懂北原话,甚至当着他的面对赫律恒说出评价:“王,这个盛朝人太过娇贵柔软,承受不住你的力量与勇猛。若是上了你的床,他怕是一夜就会死去。”

即便听不懂,听其语气、观其表情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赫律恒一皱眉,下意识去看宁宜真,后者坐在火边小口喝着羊奶,闻言连眉梢都没动一下。

面对这样的轻侮,他完全不以为意,甚至根本没有兴趣深究,像是北原神山上的积雪永远也不会落进掌心。赫律恒盯着他红润的嘴唇看了片刻,扭过头去,肃声道:“塔尥沙,他是我的贵客,以后是我的阿兰那,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然而那番话,又或者那个火堆边的画面还是在赫律恒心中留下了影子。等到宁宜真睡下,他却进了帐中,坐在他床边久久不语。

……确实很想要。

此刻是在自己的王帐里,在自己的军队中……

宁宜真一累就睡得深,却被一只滚烫手掌摸脸摸醒,睁眼就见赫律恒已俯身在自己床边,一双眼睛里炙热含着掠夺的意味。他和男人对视片刻,一合眼又想睡去,赫律恒看他如此从容,不由脸色一沉:“你不怕我?”

“我现在这样,你会碰我?”

床上美人安静看着他,下巴尖尖,手腕细瘦得仿佛一捏就断,赫律恒低头在极近的距离看他,拿起他一缕头发放在鼻端闻了闻,盯着他道:“我从小追着鹰在神山下奔跑,吃肉喝酒长大,我能给你比任何人都更多的快乐。”

“……”宁宜真有些无言,想了想主动换了个话题,“我带来的人呢?”

“我带了二十个勇士,放倒了他们。”

赫律恒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终于放下手中长发,转头用北原语对外吩咐:“放开那两个人。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叔父的人,不要吵到阿兰那睡觉。”

他怕宁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