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像带很快开始播放,画面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笑眼弯弯,清丽的眉眼里带着灵慧倔强,温柔时像是天使,冷脸时又如同冰雪,让小小的他只能心虚气短认错。
荣芸带着笑正对镜头,对着摄像机打了个招呼,大方笑道:“今天的日期是……今天是我和小真认识小臣的第四十天,特别留影纪念一下。”
摄像机反转过去,露出十五年前家中的景象,荣芸举着摄像机上了楼,走到一间房前敲了敲门:“小臣,可以进来吗?”
而后她等了数秒,这才进门。
推开门果然就是熟悉的卧室,两个孩子不知道在房间里玩了多久,此时都已经沉沉睡去,地上散落着尚未收整的玩具,床上被子一片凌乱。宁宜真趴在被子堆里,睡得小脸红扑扑,宁斯臣又或者说十五年前的纪斯臣,在他身边不远处,同样在闭着眼睛沉睡。
看到这里,宁宜真忍不住按下了暂停键:“…………”
由于投放后只有模糊的记忆,严格来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年轻的纪斯臣。
被收入镜头的是明明是温馨的景象,然而那个人看起来……
实在太让人心疼了。
由于重病和精神不济,黑发的少年睡得很沉,白天或许还能用冷脸掩饰,然而此时此刻沉入梦乡,他身上寂寥孤苦的意味几乎浓得要往屏幕外溢,眉头微蹙、嘴唇紧抿的样子一看就知是在做什么噩梦。
而宁宜真关心的重点是,年轻的纪斯臣睡觉时怀里紧紧抱着一团被子,以一个他十分熟悉的姿势。
他脊背微微弯曲,似乎想要将身体蜷缩起来,双手将被子抱在胸前,仿佛是在自我防卫,又似乎是想牢牢抓着怀里能够带来温暖的东西。
那个姿势实在太眼熟,连低头的角度都一模一样,一同入睡时男人就是这样从后抱着他,双手绕到他身前环住。
那样入睡其实有点笨拙和勉强,并不如何舒适,然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勉强安抚他心中的占有欲。
要紧紧抱住,抓在手中,拥有足够的力量,才不会一次又一次失去这是少年被残酷命运过早教会的道理。
炽热日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木地板上,宁宜真呆呆坐在录影机前,看着屏幕里年轻的爱人,只觉得心脏一瞬间被巨大的心酸淹没,喉咙仿佛被什么攥住,不由用力抬起手捂住了脸。
他埋在自己的掌心,一动不动足足十多秒,这才忍住眼眶的酸热,急切地去找自己的手机,由于情绪太过激动,指尖好几次都没按对地方。好不容易等到电话接通,他来不及等到对方说话就开口,几乎压不住声音里的哭腔:“我想见你……现在就想。”
电话那头接通后并未立刻出声,听到他的话后几乎没有犹豫,言简意赅吐出两个字:“等我。”
那是许久不曾听到的声音,温暖的感觉顺着耳膜流向心脏,成为了此时此刻最好的慰藉,宁宜真用力深深呼吸,克制声音里的颤抖:“你来……你知道对不对?你一定都知道。”
就像我也知道你在哪里……知道你在看着我。
直到午后的阳光晒暖了木地板,岛城的别墅的大门终于再次被推开,男人坐了最快出发的航班,风尘仆仆走进门,站在庭院中央,环顾一圈后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望向二楼露台上的人。
那是最熟悉、最让人感到安心的身影,除了思念与柔情,更多了无数酸楚与怜爱,宁宜真站在楼上,握紧了栏杆低头望着他,心脏满胀发热,一瞬间几乎有种想从这里跳下去、直接投入他怀里的荒唐冲动。他转身跑下去,男人也快步走进房间。
木地板吱呀作响,映出一对紧紧相拥的人影。
十五年后的岛城,夏天依旧永恒漫长,他们在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重